照片,有单人照,毕业照,合照,和父母,外婆,孟岑筠……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时刻都被定格在这里。
她将它们摆在这里,日日怀念着她幸福的过往,而已经逝去的人,也日日注视着他们的心爱。
孟岑筠站在不远处,心里没来由一阵钝痛。他怎么可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怎么可能再让她置身任何一点危险当中?
哪怕她觉得他偏执、极端、惹人厌,那也好过承受失去她的痛。“兰嘉。”他轻轻唤她。
她这才回神,乖乖坐在床沿等他。
孟岑筠立在床边,伸手捧着她脸颊,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揩拭她脸上泪痕,脖颈上的汗珠,锁.骨……又握着她两只手臂,将胳膊与手心里的湿润都揩得干干净净。
她仰着脖子,眼神纯稚如林间小鹿,平静地任由他摆弄着,呵护着。一灯莹然,温馨静谧的室内,两人在默然中视线交汇。梦境是可怕的,现实中的一切却是熟悉而安全的。她想她迫切地需要一点真实来填满空虚心脏。
孟岑筠停了手,用拇指腹碰了碰她唇瓣,说:“换身衣服。”她看着他,没出声,伸手拈着睡裙最上端的一粒小米珠扣,解开。他克制着呼吸频率,没移开视线,也没背过身去。兰嘉迎着他目光,一粒一粒地往下解,开敞着,抓住裙摆两端往上,从头顶上褪下来。
温度适宜,大片皮肤接触到空气,也没有想象中那样敏感应激,亦或是她发现,在他面前袒露并不令她感到羞耻。也许他们已经越过无数个循序渐进的节点,抵达一段亲密关系的终点。
床单暗而深,是接近橄榄色的绿,掺杂着一丝灰度。兰嘉屈膝坐在上面,娇小的一团,洁白,无暇,像枚温润有光的珍珠,他眼里的唯一亮色。此情此景,并没有让他滋长出一颗旖旎之心,他看着她眼睛,罕见地,庄重地,严肃地,像是一生一次那般确信地想着:去它的兄妹伦理。
去它的人言可畏。
去它的道德坚守。
去它的清醒理智。
他爱易兰嘉。
他确定以及肯定,他爱易兰嘉。
可在确认她的心之前,他不会说出口。
是否开始一段关系,选择权全在她。
后来他又重新为她穿上衣服,由他亲自挑选的,亲自系扣的,一粒一粒,一处一处,精心照料他最爱的珍宝。
熄了灯,两人重新躺到一起。
氛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彼此都心知肚明。兰嘉凑近,与他枕着同一只枕头,忽然说:“我们要不要做某些事情?”孟岑筠沉默半响,滞涩开口:“我们之前说好的。”她失落,“那怎样才算时机成熟?”
要稳定,有保障,准备万全。
至少要等到结婚后……
可他又怎么能主动向她提?她实在太小了,年岁差太大,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有种剥削意味。婚姻不是必需品,她又是没玩够的年纪,他在这种时候提出,说不定激起她逆反心理,实在很败兴。
孟岑筠将这番想法都咽下去,换了个说法:“如果你愿意往后余生都坚持同一项选择的话……
兰嘉听懂了,“原来你想做我的唯一。”
孟岑筠不置可否,等她反应。
黑暗中,便只听见兰嘉延长声音,带着点作弄心理,“既然这样,我确实该好好想想,认真考虑。”
他听了又有点不是滋味,捏捏她的脸,“不许想了,睡觉。”兰嘉闷头想了一会儿,又闹腾起来,“不对,我还是好吃亏,刚才你都看了我的一一”
孟岑筠捂着她的嘴,怕她又说出什么惊天的话。兰嘉鸣鸣无声,没动了,忽然恶作剧似的,将他掌心舐了一下。他睁大眼,又撤回了手,那一小块湿润火烧火燎似的。她得寸进尺,微笑着说:“不管怎样,你都要补偿我。”“那你想怎么做?”
“触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