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事件,只是她生命里极小的一个插曲,时间久了,她也就慢慢走出来了。他会想尽办法让她开心起来,让她重新交到比现在更值得的朋友,他的兰嘉,一定会拥有多姿多彩,有声有色的未来,而他,势必也会拼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她,照顾她,让她永远在他羽翼下幸福天真。
明天,说不定她心情会好一些,正好他订购的珠宝也到了,都是她会喜欢的。
他正这么想着,也起身往楼梯上走,一阶一阶,一步一定。恍惚间,空气中骤然响起重物倒地的声音,还牵绊带累了一只瓷瓶,重重跌得粉碎。
这声响仿佛混杂成一种强烈的音波,轰然向他袭来。孟岑筠睁大眼,双耳嗡鸣一瞬,随即跌跌撞撞地奔向兰嘉卧室。这一夜,灯火通明,兰嘉喘症发作,易家上下动员,皆忙得团团转。好在孟岑筠急救及时,家庭医生也来得快,用了药,又小心探查着,病情才渐渐有好转迹象。
但明姨始终悬心,见医生出来,立刻凑上前去问:“这一向都是药物控制得好好的,也已经好几年没发作了,又怎么会……”“突然发病的诱因有很多种,排除过敏原和环境因素等,其实也受情绪波动影响。"医生往卧室里看了眼,又低声道:“假如大小姐产生过度的焦虑、伤心、愤怒等情绪,会很有可能影响气道的舒缩功能,诱发哮喘发作。”明姨表情凝重地点头,也往房里瞥了一眼,孟岑筠正守在兰嘉床边,握着她一只手,纹丝不动地坐着。
医生交代,怕再次发作,兰嘉今晚离不了人。明姨本打算来看顾兰嘉,但被孟岑筠拒绝,到底是她哥哥,这时候话语权最重,明姨不好再坚持,只好到楼下客厅守着,但想到刚才医生的那番话,又早就对孟岑筠存了偏见,自然以为他又与兰嘉悯气,才害得她发病,因此心里愈发堵得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他很冷淡。已经是凌晨了,兰嘉呼吸逐渐平缓下来,这才睁开双眼。每发作一次都会特别疲倦乏力,所以刚才小憩了一会儿。
醒来就是咳,间歇性的干咳,捂着嘴,肩膀一阵阵颤抖着,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转动眼珠,才发现孟岑筠一直坐在床边看她,整个人像是木僵了,直直盯着一个方向看,皮肤在灯下白到几乎没血色,因而眼圈上的那一抹红格外突刀见她看过来了,他又罕见地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起身去倒水,又不小心烫了手,将水温调试到合适的温度后,这才端着杯子过来。他将兰嘉扶起来,垫靠着两只鹅绒枕,伸手递给她,哑声劝道:“喝一点。”
兰嘉盯着他,就着他握杯的那只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孟岑筠垂眸,回避了视线。他现在精神还恍惚着,不想让她看见。脑海里的那一幕,兰嘉倒在地上的那一幕,满地都是破碎的花瓶碎片,尖刀的地狱,让他无从下脚,步履维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挪过去,抱起她的,只记得每一步都像受刑,让他痛不欲生。
造成她发病的原因,他也猜到十之八九,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
明明是想为她好,可到头来,却是他伤害她最多。他不配做她哥哥。
兰嘉喝完了水,仍然盯着他,眼神有点恨恨的。每次不舒服了,她就很想发脾气,而此刻的孟岑筠,正是她最好的出气筒。反正都是他气的,他理应承受这一切。
她当即板着脸,将手一撒,裹着被子侧过身去,冷冷地说:“灯这么亮,让我怎么睡?”
孟岑筠没作声,将空杯搁下,顺手把灯撤灭了,一室浓重的黑瞬间笼罩下来。
他也没走,还是坐在她床边,在黑暗中守着她。他呼吸声很轻,几乎听不见,可兰嘉知道有这个人存在,还是没来由一股燥火:“你在这里会打扰到我,回你自己房间去。”孟岑筠眉眼低敛,艰涩开口:“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那你打算在这里坐一夜?”
他又不作声了。
“你走。”兰嘉没好气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