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皆落座,服务生很快添上一副新餐具。
圆桌不算大,两人还有闲余,三人显得略窄,要是手臂都搁到桌上,切牛排时,指不定要磕磕碰碰。
兰嘉端坐,两手放置膝盖,偶尔与乔子穆眼神交流,又顾虑着身侧那位,时不时小心探看,两头忙,做贼似的。
孟岑筠慢条斯理地将餐巾铺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确认菜单,服务生推荐橄榄烩鲈鱼、虾与芝麻菜沙拉,还有希腊菜等等。甜品有兰嘉爱吃的意式奶冻、波士顿奶油蛋糕,但她现在无心关注口腹之欲,只想着如何度过眼前这关。
孟岑筠现在也学会了出其不意这套,临时决定跟来,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乔子穆听到报菜名,下意识想到兰嘉忌口,正要与服务生交代一二,转念又想到人家正牌哥哥在场,忍不住窥视一眼,却发现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定坐着,仿佛只是单纯来吃饭,并非存心向他找茬。心中犹疑转圜,待再看时,却发现他陡然转变为一副审视神情,锐利如冰棱。
他立刻明白,这午饭仍旧是鸿门宴。考察他来了。
乔子穆立刻支棱起来应对,将兰嘉往日习惯、口味,向厨房传达仔细。又往对面瞥了一眼,脸色略和缓。
菜一道道上,考虑兰嘉手伤未愈,他更是对她无微不至,百般照顾。
兰嘉夹在二人中间,本就窘迫,看着食物切小块,一道又一道地递到她面前,无奈,只得埋头苦吃,吃完了事。
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激流暗涌。兰嘉后面也察觉到了,用银匙小口瓦着蛋糕吃,一头雾水地想:乔子穆为何突然大献殷勤?孟岑筠又为何一言不发?
用过甜点,服务生过来将盘子撤下,兰嘉擦了擦手,这才听见孟岑筠开口对她讲话:“吃好了?”
兰嘉不明就里地点了个头。
“你先回房间。”
兰嘉迟疑,这是想要独留乔子穆的意思,但她不明白,这两个人有什么话可讲?还非得背着她。
既然孟岑筠已经下命令,不敢不从,于是拖拖赖赖地起身,向乔子穆投去一记“祝他好运”的眼神,一步三回头地向前磨蹭。孟岑筠蹙眉盯视她,兰嘉窘然,立刻脚底抹油地逃离战场。
乔子穆正襟危坐,一双手在掩在桌下紧握着,掌心微有汗意。
孟岑筠不紧不慢,也不搭理他,只让人开了瓶红酒过来。乔子穆知道他在存心消磨他,谈正事前,按照惯例先给个下马威。生意场上混迹多年,这套属实被他用得登峰造极。
两只高脚酒杯立在雪白桌布上,酒液猩红刺目,又是一层心理施压。孟岑筠握着杯子,轻缓摇晃着,手指贴着杯壁,映着酒色,苍白,却有很细致的锻炼痕迹。
乔子穆这才发现,他尾指上戴着枚戒指,银质,光泽内敛。他仔细辨认,很快认出这是兰嘉当初在岛上买的那枚,顿时心里滋味难辨。
当时就在她身边,她却神神秘秘不肯告诉他送给谁。现在想来觉得可笑,不送给他,又送给谁呢?
兄妹之间,合情合理,最天然亲密的近距离。
他像根狭缝里长出来的细弱草,看着花圃里向阳而生的两朵花,永远只能羡慕地窥视。
孟岑筠见效果差不多,搁下酒杯,对他开门见山:“你对兰嘉,想法如何?”
乔子穆心想:终究还是得过他这一关。此刻迂回无益,只好鼓足勇气,坦诚接受他盘问。
“我喜欢她。”
“哦?”孟岑筠似瞋非瞋,又问:“她追求者众多,你又有何不同之处?”
兰嘉自念书起,便十分惹人注目,各方攻势接连不断,让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修剪她身边枝桠。
乔子穆喉咙微动:“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唔。”他手指轻敲桌面,漫不经心,“你倒是瞒了她不少事。”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