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忙碌宝珠正头昏脑胀,晕晕乎乎回到家,打开钱袋子一看,里头竟是一把指甲盖儿大小的金珠子,怪道拿在手里实沉沉的,掂了一掂,这一小把少说得有七八两重了。
再加上那些苦主凑的十两钱,今儿摆一整日摊,还不抵这些银钱呢。
除开那些银钱,还有什么布匹鸡蛋,都是几家人各自又添给的物事,都由巡检司的大人派了车一并拉回来了。
宝珠拿出二两银子,叫送娘几个回家的大人拿去打酒,这位大人也不肯收,抽着鞭赶着马走了。
天虽晚了,到底也赶个过节的意头,搬出桌子拜过月亮,又对着月亮穿过针线,这一日便忙完了。
甄父还不曾回来,汴京人总爱借着节日吃喝,樊楼到节日里便是最忙的,徐氏不放心,开门看了几回。
直到快午夜时分甄父才赶回来,如今解了宵禁,便是通宵达旦的地方都有,午夜回来也算不得什么。
几个孩子忙了一整日,早早扛不住睡下了,徐氏等到现在,看人回来才松口气。
“灶上留了热水。”
甄父压低声音,“晓得了,你快歇着去,掌柜的准了假,明儿得去那位熟客府里造席面,后儿倒能歇两日了。”
一月有两天假,甄父累了一个多月,这两天才轮到歇。
等二人躺到床上,徐氏将今儿遇着拐子一事告给甄父,甄父也笑,“要说咱们大姐儿,最是胆大心细的人。”
甄家从不叫儿女上交手里银钱,便是前些时候最难的,也不曾叫儿女搭手,昨儿人家给的银钱,徐氏叫宝珠自己收好。
宝珠正打算给家里人都买些东西呢,阿婆置了一身衣裳,送给爹的是刘记铁匠铺子的玄铁菜刀。先前买田产,娘当了一副金镯儿,宝珠将那一把金珠子送去金铺,新打了一副出来,虽比不上从前粗,但成色不错。
给大哥买了一双云锦记的鞋,二哥是一方好宣墨,宝瑢耳朵眼儿彻底长好了,给她买了一对翡翠耳环。
这一番下来钱也花个七七八八,等送到各人手里都是一脸惊喜,自打到汴京来再没给各自添过东西,徐氏一面说她乱花钱一面笑着将镯子套到手上。
七月里下了几场大雨,连井水都犯了浑,摊子自然摆不起来,连着几场大雨泼进汴京城,河里水都要漫出来了,生意做不成,兄妹几个都歇在家里。
外面买的水也不大干净,只得多打几缸水先淀一淀。
国子监这几日还是有人订饭食的,不过订的人不多,除了拌饭,也有想吃煲仔饭的,大哥也都接了,照常在家做好了送去。
宝瑢在家画花样子,先时认得了绣坊的顾娘子,她自个儿去同人谈了笔生意,画一册四季花草的花样子能给五贯钱,若是画的好,回头再给她别的生意,故而她这几日都在家用二哥留下的纸笔画画。
宝珠自个儿也有活计呢,先前酵的酱都好了,宝珠调好各自用坛又封了起来。不光是酱,又收了两篮蒜,置下几口坛子,专用来腌糖蒜。
阿秀搬了矮凳,坐在檐下帮着剥蒜洗蒜。
宝珠细细量着每样料该搁多少,腌蒜的汁子其中醋、糖、酱、酒缺一不可,虽做饭的手艺差些,但这些小玩意儿宝珠钻研的深,两篮子蒜拢共腌出七八坛子,封好了防止变味儿,等泡上个把月就能吃了。
这一茬是新鲜蒜,泡出来多清甜少辛辣,等泡出来用凉水镇过,冰冰凉凉吃起来不逊于那些名贵水果的。先前在姑苏,许多老客到了时候都要央甄家帮忙腌蒜,单是为了这口蒜,甄家食店的生意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篮子糖蒜腌了两天才封好坛,外头雨还在断断续续的下,看这架势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徐氏打了伞回来,说汴河里水已经没到石阶上了。
收了伞靠在门口沥干,另一手将宝珠要的干花递过来,一份两包,一样是桂花、一样是玫瑰花,隔着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