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都必须得是黑灯瞎火的。她曾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伤口作为不能触碰的禁忌,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是哪年的是事了。
她道:“一年年的,这日子过得够快的。”
罗新民:“我现在倒盼着日子再快点,女儿早早考完试。”
也是,刘银凤一想起还有大半年,念叨着:“现在都没个烧香拜佛的地方,想求个心安都难。”
罗新民:“不是说正月里白云观要重开?”
刘银凤:“说是这么说,可没个准话。那地方改成办事处多久了,现在连塑像都没有。”
又道:“倒是雍和宫门前文保的牌子都立起来了,今年指不定有希望。”
罗新民:“那凑合凑合先去二郎庙,好歹有……”
刘银凤打断他的话:“什么叫凑合,我看儿子的嘴就是跟你学的。”
坏的,反正都是学爸爸的。
罗新民哪敢反驳:“是是是,我的问题。”
刘银凤:“态度给我端正点。还有,儿子的事你也上点心,你说他这么大的人,给介绍对象一次都不去,别是有什么问题。”
罗新民偏过头看儿子还跟闺女打着,说:“兴许是太傻,不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
刘银凤护犊子:“就你不傻,就你知道。”
罗新民:“那是,胡同里打听打听,谁有我的福气。”
刘银凤被逗笑,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家常。
厨房外,那也是一派的“热火朝天”。
罗雁老想拽哥哥的头发,可惜怎么用劲都扯不下两根,骂道:“秃头。”
罗鸿前两天刚理的头发,现在脑袋上像是春雨后刚冒出的春笋只有那么一茬。
他本来对这个发型颇为不满意,这会倒觉得不错,只平淡说一句:“哦。”
罗雁登时瞪大眼,龇着牙“嗷呜”两声。
惊得厨房里的父母探出头:“什么声音?像是狼在叫。”
罗鸿笑得快满地打滚,罗雁脸都红到脖子根,捏着两个拳头想打他。
真是一出戏不平,一出戏又起。
刘银凤跟罗新民对视一眼,洗完碗说:“你俩消停些,我跟你爸出趟门。”
罗鸿:“去赵奶奶家吗?”
赵奶奶是胡同里的孤寡老人,平常一个人住,年节里大家都愿意去坐坐。
罗新民是孤儿,最能理解这种时候,点点头:“对,你跟妹妹好好守夜。”
按规矩,除夕夜家里不能没人的,所有灯也得打开。
罗鸿该有哥哥样子的时候还是很有派头,说:“知道啦,你们慢点,路上滑。”
倒是罗雁鼓捣他:“你不是要去大海哥家里打牌吗?”
罗鸿:“这不还有你,我去正房把陈斌叫过来,咱仨凑一凑。”
罗雁捂着口袋:“我刚领的压岁钱,你想干嘛!”
罗鸿:“知道你是守财奴,不用捂这么紧,输了算我的行吗?”
孩子都是正派人,抠抠搜搜打一晚上输赢也不超过一毛钱。
刘银凤跟罗新民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穿好鞋出门去。
不过罗雁连这一毛钱都不愿意,摇摇头:“不玩钱。”
那就有点没劲了,罗鸿挥挥手:“写你的作业去,不带你玩。”
罗雁:“正合我意。”
她进房间里,渐渐听见外间的人变多,一水的全是哥哥的发小们。
大小伙子们凑一块,罗鸿事先声明:“我家不让抽烟的啊,糖果瓜子管够。”
都是常来往的好兄弟,大家无有不应,七嘴八舌说着话。
在此间喧嚣中,罗雁翻开书本,心想:明年,我也要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