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路终于乳燕归巢的孩子。他们扶着他,引着他,推着他,面含笑意。每走一步,眼前的浓雾就散开一分。
眼前宛如古籍记载的伽蓝世界,出现了辉煌巍峨的宫殿,无数白色仙鸟围绕宫殿之上的琉璃瓦啼唳翩飞。
无数忠魂英灵,化作白衣如雪的仙人,徜徉在圣光的沐浴之下,如鱼群般游荡穿梭。
紫雾一片片散开,那些曾与他谈笑饮酒,在军中指挥若定,在战场交付后背,后来,在四年前的大雨中合上双眼永久与世长辞的故人,一个个都出现眼前他们在看着他,一样的宽纵、平和、慈悲。像看待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他们对他伸出手,声音充满了蛊惑力。
“来吧。过来。此间极乐,不思人间。”
少年孙则站在五彩云端,笑容还如当年那般灿烂:“将军!生当袍泽,死亦知己!″
这是多么美妙的世界。
没有死亡的阴影,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四年来执迷不散的大雨。没有心爱的女子,写满厌恶嫌腻的双眸。
他笑了笑,好像找回了昔日的自己。
“我来了。”
他说。
他要去了,去那个,没有痛苦的世界。
大
“来了来了,药来了!”
止期煎好了药,慌慌张张奔到寝房。
萧灵鹤忙托住药碗,令止期扶公子起来。
止期手忙脚乱地搭把手,可公子始终禁闭着唇,药喂不进去,全沿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
眼看着没有了办法,公子大限将至,止期没忍住哭出了声音:“公子的脸色愈来愈白了,怎么办,他不会真的要死……”“不许胡说!”
萧灵鹤眼睛噙泪,凶恶地剜了他一眼,止住了他为时尚早的哭丧。可止期说得对,谢寒商的脸色已经愈来愈糟糕,他根本没有求生的意志,对于死亡毫不抵抗,药也喂不进去。
萧灵鹤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六神无主间,脑子里忽然掠过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想起了话本子里那些通过喂药来增进感情的桥段。
以前觉得那桥段不仅庸俗,而且愚蠢,现在,她却别无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萧灵鹤当机立断仰头服药,含了一口苦药在唇中,在侍女的惊诧劝阻时,公主鼓着腮帮,一手端碗,一手掐住了驸马的下颌,逼他张开嘴。但驸马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也抗拒被喂药,无论怎么掐,他都不肯就范。不张嘴本宫就吹进去。萧灵鹤想。
她向来是名实干派,想着便俯身而就,唇瓣封缄了谢寒商干涸蜕皮的薄唇。用力一吮。
他的门户好像开了一些,慢慢地,有药汁能够顺着唇缝往里流入。萧灵鹤见有转机,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更加不再气馁,动用全身上下每一寸骨骼的力气,将含着的解药一股脑吹进谢寒商的唇中。唇瓣厮磨里,药汁虽溢洒了一些,但到底仍是被他吃进去了。吃进去了就好。只要能吃第一口,那就能吃第二口。萧灵鹤如法炮制,再接再厉,又灌了小半碗汤药下去。可这解药下了肚,他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萧灵鹤急了,询问身后两名来会诊的太医:“都来看看还有救么?”两个老大夫都慌不择路地抢上前来,对驸马又掐人中又掐虎口,使劲浑身解数,奈何也没能让驸马起一点儿反应。
李府医满脸沧桑地道:“殿下,驸马死志尚存,寻常办法老儿们都试过了,可这药汤却如泥牛入海,无法吸收。不如公主试着喊魂,看能否将驸马的动魄喊回来。”
萧灵鹤怔愣:“怎么喊?”
另一名太医道:“驸马若还有在意之事,公主便喊那个。”在意之事。
她如何知道他在意什么?
萧灵鹤抿住嘴唇,微抬眼眸,觑见对面的止期一脸如丧考她的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萧灵鹤一下急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家公子最在意什么,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