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意衡在床头抱着他的毯子,像抱着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
他想她可能是把他的毯子带走了。
“那个,被风吹跑了。”
他挠着头发,编织着蹩脚的谎言,“我不该把东西晾在窗边,没想到一开窗,气流那么大。”
“不要紧。我帮你再捎个毯子回来。”
张看着他,只是笑了笑,“少爷这样单薄,在婚约履行以前,可千万不能弄坏了身子。”
大
简星沉当然不会弄坏身子。
他还在等着江意衡重新出现。
她说她要回家一趟,做些准备。
等到一切妥善,她自然会回来,带他远走高飞。他相信她口中一起私奔的诺言,完全将二十年来唯一守过的婚约抛在脑后。距离恶龙本该掳走新娘的日子越来越远,他逐渐相信,那条龙是真的对他失去兴趣。
他不像他的家族,会对此忧心忡忡,他觉得这是天意作美,要成全他和那个身在远方的人。
一天,两天。
一周,两周。
偶尔刮起风,飘起雨,传来雷声,他会忍不住打开窗,探出脑袋,期望着会在空中看到飞艇的轮廓,看到她背着降落伞,像梦里那样徐徐朝他降落。可他迟迟没有等到江意衡回来的身影。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身上发生某种改变。二十年来习以为常的食物,忽然间变得难以入口。看到做熟的肉制品,他却觉得难以下咽。1反倒是有一回,内里半生不熟、肉质泛红的烤鸡,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张注意到他的异样,找来医生为他检查。
他们对此毫无头绪,却说,或许是小少爷在高塔独居太久,等不到婚约兑现,精神轻微失常。
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精神问题。
但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开始厌恶那些,已经忍耐了二十年、一成不变的食物。
直到那天。
他抱着火盆干呕。
起身时,手掌不经意间落在腹部。
那是她曾到过的地方,她的手指、尾尖还有最炙热的秘密。一个奇怪的念头从他心底升起,他第一次对着镜子掀开衣摆,手掌一寸一寸从胸肋往下探去。
就像,她当初探索他的时候那样。
指尖触到小腹的某一处时,他察觉到一丝反常的凸起。他用手指轻轻顶了一顶,那凸起绕开他的轻戳,却从近旁复现。他低着头,看着肚子上隆起的小包,犹豫着握拳,推了一推。凸起的位置倏地隐去,却又以更猛烈的力道弹回,隔着他的肚子,结结实实撞进他的掌心。
那一天,他伫在镜子前,失神了整整一个小时。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他读过的那些书里,多多少少会描述类似的状况。他确信自己病了,病得还很严重。
他以为腹中日渐长大的肿物,正在改变他,很快他就不再是简星沉,而是这东西操控之下的躯壳。
他抱着必死的觉悟,迎来了忧心忡忡的张和医生。那时,他的肚子已经隆起到宽松衣物无法遮掩的地步。在他解开束腹带的一瞬间,医生看到他腹部游动的隆起,摘下眼镜,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他怀孕了。”
他听到医生这样告诉张。
而张一脸的难以置信:“可少爷怎么会……”“自从恶龙统治的纪元开启,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魔物令人类受孕的例子,你应该也听说过。”
医生提笔匆匆在病历上书写,“你该问的是,他怀了谁的孩子。”“这怎么可能?少爷一直是独自一人住在塔尖。塔顶有针对魔物所下的结界,除了恶龙本尊,怎么会有……
“那你应该去质问设下结界的术士。”
医生撕下病历递给张,“趁着他肚子里的东西还小,抓个方子,给他流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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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他们能悄无声息地,将这个寄生胎儿扼杀在萌芽中,本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