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馄饨很好吃,拴住了希音的胃,更是吃定了房景初的心。
他不是个合群的公子,自然也对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提不起兴趣,他注定喜欢上一个和自己雷同的怪人,而希音就是那个“怪人”。
他越和希音相处,越发觉她不是表面上那么不谙世事,她懂的未必有书院里那些初出茅庐的弟子们少。
不愧是在圆镜法师身边长大的,她能有如今的见识和看法,一定少不了龙山寺主持和僧人们的点拨。
这样的女孩竟会是皇宫中尊贵的公主,身上还半点没有皇室女子骄纵的习性,房景初清楚自己喜欢上了希音,好的姻缘难求,好的女子更是难寻,房景初在人前人后毫不掩饰地对希音献起殷勤。
就连吴邕子都知道了他的德行,和圆镜笑说:“我这个徒弟,就是这么叫人招架不住,当初硬要拜我为师也是这个模样,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不过他和长乐公主应当是皇帝授意,要不然公主怎么会到我这书院来呢?”
圆镜正品茗茶,微不可查一蹙眉,并未言语。
吴邕子观察起他微妙神情,“长乐公主是你带大的,说起来,你和她的感情或许还比宫里那几位深些,不知道你这位‘亲属’,是如何看待我徒弟的?”
圆镜垂眸摇摇头,“吴先生慎言,我并非公主的亲人,也没有立场评价公主和房公子的关系。”
“别这么无趣,这儿只有你我两个人,其实我看得出公主喜欢你。”
“吴先生。”圆镜骤然抬眼看向吴邕子,惊讶于他的直言不讳。
他不期待吴邕子这样的聪明人,会看不穿希音望向自己时的热切眼神,但他大可以将某些话藏于心底,而不是宣之于口。
吴邕子笑起来,“其实也是托公主的福,我这书院才能请到你,不是吗?”圆镜的表情越发难看,这还是吴邕子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称得上失控的神情,“抱歉圆镜,是我失言了。”
他起身告辞,“吴先生,今日所说的话我只当没听过,再有下次,休怪圆镜不能继续留在书院。”
“且慢。”吴邕子留住他,“我的话没有说完,我想我所说的对你来讲不算真正冒犯。圆镜,你可知我为何主动到明德寺与你结交?”
圆镜猛地回转身,警惕望向茶案那侧的吴邕子。
吴邕子拱手笑道:“我是陇西樊泉人士,早年在老陇西王的门下,二十年前离家便从未回去,因此世人不知我的过往,但我知道你的过往,圆镜,我知道你是谁。”
圆镜眼中防备不减,这不是一个心中无欲的和尚会流露的神情,事实上,他掩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会颠覆一个王朝。
吴邕子忽然起身跪地,“草民吴邕,叩见太子。”
大曜尚未册立太子,那么吴邕子口中的太子来自哪个王朝已不言而喻,他叩见的是大齐遗孤,前朝太子陈玄烁。
圆镜问:“你是陇西王的人?”
“回太子的话,草民曾是老陇西王的门客,在那时与彼时的陇西世子,也就是如今的陇西王结交。”
陇西王和前朝太子的关系是个秘密,他能说出自己和陇西的关系,可见吴邕子并不在大曜的阵营,甚至是陇西王的亲信。
“你对我说这些话,有何目的?”
“草民目睹朝代更迭,前朝倾覆,知晓何为仁君,何为暴政,当今皇帝独断独行,强征徭役,增收赋税用于军事,一心只想巩固王权,却陷百姓于困苦,实乃国之不幸。太子,只有你能继承先帝遗志,拨乱反正,救百姓于水火。”
“是陇西王让你接近我?”
“不,是草民得知您在晏京,擅作主张与您结识,草民的愿望您已经知道了,而草民接近您的意图,您也必定了然于胸,唯盼辅佐太子振兴故国,还天下一个公道。太子,草民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谴,死而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