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的这端到另一端,他们足足走了五分钟。
到了饮水室前,段晏清停住,“什么温度的?”
靠近下水管道,哗啦啦的水声将沈郁雾想要去卫生间的欲望催生得更强烈。
“我...”她忍住头皮发麻,闭眼羞窘道,“想去卫生间。”
段晏清捏住纸杯的指节轻顿了下,随即侧目而来,捕捉到女人脸上迫切掩饰的尴尬,唇角露出丝丝克制的笑意。
沈郁雾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反观段晏清,得知她的真实想法后,神态自若地示意:“去吧。”
卫生间设有悬挂药包的支杆。
沈郁雾动作缓慢,以为出去时段晏清就会离开。
但他站在原地,耐心等她收整好。
左手扎着针,不太方便清洗,她有点洁癖,总觉得脏。
试探地撩起水时,段晏清抬步走来,语气凉凉道:“非要重新扎一针才开心?”
沉冽的木质香萦绕在身侧,沈郁雾呼吸微滞。
他眼帘轻垂,抽出口袋巾,沾了清水给她擦拭。
每根手指都细致妥帖地擦干净。
一瞬间,沈郁雾积压许久的委屈疯狂搅动胸腔。
人在生病时,所有的坚强都化作了一触就散的泡沫。
换做是旁人帮忙,沈郁雾都无法保持镇定,更何况是段晏清。
她对他有愧,纷杂的思绪缠绕着神经,一开口,声线止不住发颤:“谢谢。”
段晏清动作微顿。
水流声在此刻停息,走廊里针落可闻。消毒水和潮湿的尘腐气浑成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
他眸光很静,抬眼凝视她,“沈郁雾,你后悔吗?”
上次见面,他也问了这个问题。
相隔短短几天,沈郁雾的心境完全不同了。她如死水无波的生活被他搅乱,不管是工作,还是梦里,好像每时每刻都被他强势占据。
沈郁雾深吸一口气,勉强弯出笑意,“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镇定自若地收回手,“想必段总还有私事要忙,我先回输液室了。”
段晏清薄唇抿紧。
倔得像一块石头,在沈郁雾的世界里就没有“示弱”这个概念。
明明都病得弱不禁风了,还要逞强。
他微不可察地溢出一声叹息,在原地停顿片刻,转身走向另一端的监护室。
温崇的病情来势汹汹,这次毫无征兆,直接晕倒在卫生间里。
温旎先发现他的,被吓得不轻。
“医生,阿崇怎么样?”
主治医生走出会议室,面色沉重。
温崇的病惊动了整个医院,医护人员经过周密详查,将这次的昏厥归因于误食了忌口食物。
温旎一听,小脸骤白,“...完蛋了。”
她只不过是给温崇吃了块八角糖糕。
这也会导致发病吗?
温旎战战兢兢的模样没能逃过段晏清的眼睛。
“你若是知道什么,就早点告诉医生。”
温旎攥紧的指尖倏然松开。
她摇摇头,抓住他的袖口,眼眶瞬间泛红,“晏清哥哥,我不敢……”
自从温崇患病,家里人就像疯了般为他寻找延长生命的办法,爸妈更是护在心尖上,对于这个瓷娃娃弟弟,温旎避之不及,却又因为血缘牵扯,情不自禁靠近。
温崇十八岁后,发病频繁,一年到头住在医院里。
他说想吃甜的,温旎想着八角糖糕的配料简单,应该不会有问题。
“晏清哥,你帮帮我好不好?”温旎泪光簌簌,断断续续说着,“你帮了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是、是关于沈郁雾的。”
走廊喧闹,掩盖住了温旎的低语。
段晏清眉心微蹙,沉声说:“跟我过来。”
两人来到廊道拐角,四处无人,温旎隐忍的眼泪大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