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然用药。“他体弱,原本能用的药就少,这会儿加上腹中胎儿,更是雪上加霜,没您的首肯,下官不好用药。”
何霁月也想跟她一起叹气。
虽说她与这孩子素未谋面,而闻折柳是她青梅竹马。但她们老何家,还指望她一个长女来开枝散叶,母亲的遗愿,也只是想再抱抱大胖孙女,对这个留着何家血脉的娃娃,她实在做不到毫无怜悯。她们老何家的香火,到底要延续下去。
可什么药都不用,闻折柳只怕……
何霁月阖了下眼。
“先开温和些的方子,让这高热退下去再说,他这,烧得太厉害了。”“下官晓得了。"吴恙平日无需翻阅医书,望闻问切过,张口就能说出要抓哪几味药,分别用多少量,可她这会儿将随身携带的医书翻了个遍,才慎重报出几个药名。
“郡主,药只能开到这个程度了,再多的,对娃娃不好,闻公子身体也受不住。”
“嗯。"何霁月又给闻折柳理了下发丝,方接过奴仆递来的苦药。“吴恙,你去耳房歇着罢。”
何霁月一看就放心不下让她走,让她去耳房,弦外之音无非是让她不要打扰何闻二人相处,又随时待命罢了。
吴恙叩首:“下官遵命。”
上回给闻折柳喂的药,全都撒床铺了,这会儿被褥又换了一轮,鼻尖闻见的,不是苦药味,而是淡香。
可这香从何而来?
她在郡主府主殿,从不点香。
鼻翼翕动,何霁月目光落到床榻卧着的美人面上。是闻折柳在散发香气。
持续不断,还愈演愈烈。
何霁月伸手,碰到闻折柳因发热微张的衣领,乍一接触,她被他露在外头的肌肤烫得手一缩。
他发着高热,还怀了她的孩子。
她不能行禽兽之举。
至少这时候不能。
何霁月舀起一勺药,试过温度正好,再度送到闻折柳嘴边。不只是闻折柳本人有求生意愿,亦或他腹中胎儿想活命,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他竟喝进去了大半。
尽管他闭着眼,神情恹恹,但脸上多了分血色。可盯着闻折柳蹙起的眉,何霁月心里猛地揪着疼。不能用更多的药,岂不是只能让闻折柳一个孕夫自己挨么?原来怀孕,是这样苦的一件事。
不忍再看,她给闻折柳掖好被子,推开门。在外头候着的陈瑾还以为闻折柳情况危急,何霁月今夜都不会再出来:“郡主,您怎么出来了?间……”
何霁月抬手,轻声打断。
“你说的那祈福庙,在京郊何处?”
翌曰。
闻折柳半昏半醒,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正对上从窗缝洒来的刺目日头。他这是在哪儿?
粘腻冷汗糊在脊背,激起一阵寒,闻折柳眼珠转动,意识逐渐回笼。小腹莫名其妙疼了起来,还泛着恶心。
“唔!”
闻折柳没忍住,低低闷哼出声,待到这阵痛楚过去,才发现何霁月趴在床边,手作枕,双眼紧闭。
他登时捂住小腹,咬唇不再出声。
何霁月久经沙场,直觉敏锐,可他方才弄那么一通动静,她却毫无苏醒之忌。
且她眼底乌青,只怕昨夜一直没睡,好不容易这会儿能歇一下,实属不易。他昨夜醒醒睡睡,发高热,腹部又难受,不知吐了几回,可现在身上不见脏污,足以见得何霁月下了多大功夫。
他是个要当阿爹的男人了,要学会体谅妻主,不能因为自己难受,而吵醒她。
只是孕期的反胃感不由人。
“呕!”
闻折柳前一刻还想着安安静静的,不打扰何霁月歇息,下一刻便干啰出声。这本就势不可挡,他还逆其道而行之,伸手死死捂住嘴,不仅往上涌的酸液没挡住,还憋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何霁月恰睁开眼。
“肚子疼?"她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