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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来,他出生之时,能通天的西越国师便认定了他。他必是下一代的王。
独孤秋火急火燎要将闻折柳迎回西越好交差,当事人闻折柳却丝毫不急。他又争又抢,好不容易可以与何霁月再度共处一席,整个人陷入喜悦之洋,随水飘扬,哪儿还记得他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先不走。“闻折柳慢条斯理打手势,“原计划搁置,你们按兵不动。”独孤秋得令,向景明帝随口告了个水土不服,要早些回府休养的假,转头便走。
她是在场唯一的外人,她一走,景明帝不必再假装慈悲,何霁月也不再逢场作戏,一时,席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何霁月倏然站起,闻折柳心中一揪。
她莫不是要冲何丰道“刚才答应用父亲换闻折柳,是为不在使臣跟前,落您的面子,现在使臣既走,就没必要再做戏了"?…要说就说罢。
最精美的包装外壳,总会被最残忍的方式拆掉。他在美梦里笑了那么久,是该醒了。
闻折柳紧紧闭眼,等待刽子手的一刀了断。却只听到她一句轻语:“闻折柳,回府了。”美男被陈瑾收拾到另一辆空马车,闻折柳同何霁月坐前头的马车回府,终于又能踏上郡主府的马车,闻折柳走路都跟踩在天边软云一样,飘飘乎。马车一摇一晃。
何霁月端坐中位,闭目养神,闻折柳缩在一旁,借月光小心觑她。她眼底有青痕,是在东南累着了?
钟情于画心上人,闻折柳下意识想找纸笔,将此刻的何霁月画下来。之前他在相府画的何霁月像,都在此前暂居郡主府之时,卷成团塞到郡主府偏殿的木枕下。
那时何霁月征战沙场,锋芒毕露。
这时的她喜怒不显于面,叫人捉摸不透。
闻折柳伸出素手,沿何霁月脸颊,细细描摹她的轮廓,马车骤停。“咚”一声闷响,他整个人撞入何霁月怀里。两人距离倏然拉近,何霁月衣裳带的皂角清香萦绕鼻尖,闻折柳心脏止不住砰砰乱跳,身随心乱,在何霁月的腿上坐不大稳,略一摇晃,险些跌下来。为保持平衡,他手下意识要像以前一样,环住何霁月的脖颈求稳,又在将触之时,顿了下,小心翼翼后撤。
她容纳他,只是遵陛下的旨,与他无干,他贸然接近,是为投怀送抱。他不配。
察觉闻折柳腰肢一扭,要从自己腿上下来,何霁月松开托他臀部,以防他不慎跌倒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下马车,相对无言,徒留靴子在雪里挪动发出的簌簌声。到底快一月没来郡主府,闻折柳瞪圆双眼,不着痕迹左右观察,远远瞧见一靠在门口的少年。
他肤白貌美,说不出的青春娇媚。
只是他手不断揉着眼睛,不知是在哭,还是困得睁不开眼。闻折柳脚步一顿。
何霁月征战这段时间,他不在何霁月身边,她又纳了新的男人?不过她常年征战,体力消耗大,又身份尊贵,府里多几个男人伺候,也正常。
依何霁月的性子,会将这少年抱回屋内榻上,再轻轻掖上被子,低声哄睡罢?
她此前,就是对他这般温柔。
鼻尖隐约发酸,闻折柳别开脸,不去看那倚在门框,头一点一点的困顿少年。
好似不看这少年,他就可以成功蒙骗自己,何霁月离开的这一个多月,还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陈瑾。“何霁月侧头唤来陈瑾,随手用指尖点了下门口少年,“背他进去。闻折柳起先还以为何霁月要让陈瑾背他进屋,摇摇头,要道“不劳郡主费心,奴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略一抬眼,才发现那个站在门口的少年被背走了。陈瑾的去向正是偏殿。
嗯?偏殿?
那不是他住的地儿么?这少年住了,他住哪儿?莫非这少年一来,他在郡主府,连个住处都没了?
“愣着干什么?"何霁月走了两步,发现后头的人还没跟上,顿下脚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