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妖道篇(完)
灯火葳蕤的室内。
佘摩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彼时,他的脑子已经全部恢复了。
他想出去找主人……可脚步一抬,看到了脚下的圈画,目光又看到了墙壁上的字迹。
主人说会回来,会给他带糖吃…让他乖乖地等她回来,如果他不听话出去,主人会生气的。
佘靡目露不安,他很想出去,可他太害怕主人生气,想了想,他还是乖乖坐在榻上等待着。
“阿映,靡等你。"佘靡凝望墙壁上摇曳的灯火,黑瞳闪烁温柔,低声喃喃。他又等了很久,直到夕阳落日。
却没等到主人回来。
佘靡期待的眼神渐渐变了,在等待中变得焦虑,不安,惶恐阴明有……最终,他忍不住了,破碎石门走了出去。
洞外,浓雾弥漫,狼鸣怪叫,比往日更甚,丛林中的鬼怪叫嚣着,仿佛比以往都更加兴奋。
空气中隐隐飘拂出熟悉的血腥味。
佘靡赤足踩过血泥,踏进雾林深处。
他一遍遍呼喊,“主人…你在哪儿?主人……他找着找着,走到血腥味更为浓郁处,渗血的双脚停住了。鼻息间充斥着冷风卷来浓烈的甜腥,像一口煮沸的血锅掀翻在鼻端。佘靡的脚踝被碎骨划破,却再感觉不到疼。他所有的知觉都凝在前方。他看见几片碎布挂在荆棘上,被撕成条缕,吸饱了血,此刻沉甸甸地垂着,像一列小小的风幡。
而浓雾中,妖宴正酣。
豺狼排成圈,颈毛沾着碎肉,齿缝间叼着一缕乌发;夜枭立在枯枝,喙角挑着发丝,一晃一晃,映出它金黄瞳孔里的贪婪;灌丛内,赤狐的肚皮鼓成球,爪下扒拉着半只手掌。
它们满口鲜血,小腹鼓鼓。
而洒满鲜血的地上,出现一个人头。
那人头,没了头皮,没了脸皮,只有一个空洞洞的头骨落在地上,像被岁月风化的石瓮,孤零零滚在血洼里。黑洞洞的眼眶盛着一点未干的血泪,倒映出他扭曲的脸。头皮被整片撕走,留下犬牙交错的豁口;脸皮亦被剥得干净,连唇肉都不剩,白森森的牙列却还在。
那一瞬,佘靡的瞳孔黑成了枯井,眼底深处冒出了绿油油的鬼火。他的胸腔里发出“咯咯"的裂响,像有什么东西挣断筋骨,从灵魂深处爬出。佘靡步履蹒跚走上前,他缓缓俯身,抱起了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骨。他试图用拇指去擦,却越擦越脏。
他盯着怀中的头骨许久,黑瞳空洞,低低地呢喃了句,“都死吧…全都去死吧……”
轰隆一一
一场鬼火很快在整座山林燃烧起来。
火势吞烧着这座上百年的鬼怪之林,林中响起豺狼妖兽的惊叫声。火舌舔上豺狼尾鬃,瞬间爬满它们湿黏的皮毛。绿焰冷得刺骨,却烧得皮肉“噼啪″作响,像爆豆,又像骨节被一寸寸捏碎。妖兽们发出婴啼似的惨嚎,四散奔逃,可火随影生,附骨之疽般追着它们跑。夜枭刚振翅,绿焰已缠上羽根,在半空炸成一团火球,像一盏坠落的冥灯,照得山林恍若炼狱。火海深处,佘靡也任凭鬼火烧身,他的发被烈火烧成黑炭,脊背被烧焦灼,脚掌渗血。
他却不管不管顾,依旧站在火海内,仔细拾起地上的零碎骨头。他还将全部的豺狼妖困住,一个个抓到手中,用指尖慢慢划开所有妖物的肚皮。他去翻开它们鼓胀的胃囊,寻找那些还未消化的人肉块。他一个个翻,一个个找……
可惜……他的阿映都被它们消化掉了。
佘靡眸色越来越红,像墨中滴进了血……苍白指骨捏得咯咯作响,指尖迸出火焰,将所有豺狼烧起来。
火势愈发暴烈,百年老林在火里发出垂死的呻吟。树干爆出油脂,像惨叫时溅出的泪;藏匿其间的妖物们皆被火舌卷出,未及落地便烧成飞灰,灰里还闪着幽绿的磷光。
最终,一片怪林,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