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不透风。窗牖外,天色尚未破晓。
须臾,她听到屋外响起锅碗瓢盆眶当碎裂的声响。她探起脑袋,朝门上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房门打开。往日身上脏了半点泥点都要洗漱的佘靡,竞然还没有沐浴更衣,他身上依旧穿着被狼爪扯破的长裙,满身污血,伤口也放任如此,没有丝毫包扎。就是这副模样,他竞还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来到炕边要亲自喂她。林意映感觉脑袋里有根筋在狂跳,她怀疑佘靡脑袋坏掉了。未来叱咤风云的反派,如今竞甘居陋室,还是个十足的女儿奴。1看佘靡用汤匙挖起一勺热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的动作,林意映毫无食欲。
即便在泥坑时,她饿的几欲昏厥,可这会儿,哪怕米粥再香甜,她也食不下咽。
她抗拒地扭过头,不愿吃佘靡喂的食物。
佘靡的长睫颤动着,眼眶蓦然红了,他唇瓣抖动,嗓中艰难挤出沙哑话语,“阿映,你在怪阿娘吗?”
林意映怔了下,她并未这样想啊。
看了看青年高举在半空中的手始终不肯落下,手腕连接到手臂上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囗。
她犹豫了下,想着佘靡这副模样到底挺可怜,她便勉为其难,这一次不跟他唱反调了。
温热香甜的粥进入食道,温暖全身,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数月,自己竞然已经习惯被佘靡日复一日地投喂,他每喂一勺,她便习以为常地乖乖地喝下去。
直到最后一勺米粥喝完,林意映才发现佘靡蹲下的双腿在微微发抖。他放下汤碗,替她掖了掖被角,“睡会吧,明日阿娘去集市上买点骨头肉,给你煮汤喝。”
话落,佘靡便起身准备离开,可他步履艰难,走了两步后,身子晃了晃,猝地倒在了地上,再未起来。
林意映抬起脑袋,小胳膊努力往炕边爬去,她俯身一看,便看见佘靡身下,血水不停漫出。
她怔住了。
她一直以为佘靡只是潜藏法术,可如今细想,从她出生到现在,佘靡竞然能忍住一次法术都不曾使用。
他的表现太像一个凡人,被热粥烫伤反应不过来也就罢,他犯得着不使用法术徒手去与恶狼肉搏,让自己落得满身伤痕吗?林意映抿紧唇,她盯住地上的佘靡看了好一会,发现佘靡始终未醒,看来不是装的。
好在房门未合,屋外天色逐渐亮了,她和佘靡居住的屋舍背靠河水,虽然偏僻不常有人,但往常这个时辰,都会有早起浣衣的农妇路过。她窥向透过窗牖望向屋外,在看到终于有人影路过时,扯着嗓子鸣哇哭喊,引得一个过路的浣衣妇人看见。
妇人听到婴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担忧地走了进来,便看见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女人”。
妇人惊恐尖叫,匆忙地跑去唤人。
很快,他们的屋子聚集了村民,村长叫来村医救治佘靡。村医替他把了脉,而后长长叹息一声,不再替昏迷重伤的"女人"诊断了,对众人摆手道,“已经没气了。”
林意映的脑袋嗡地一声。
周围霎时响起几个妇人抽泣声,“这怎么会……林意映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匆匆而来的石婶子抱在怀中。不光石婶子哄着她,周围的村民妇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她,那些眼神十分刺眼。
有妇人惋惜,“本来还有一个娘,这下娘也没了,这娃娃还那小…”石婶子对她说,“娃儿,以后婶子养你。”石婶子将她抱走,离开时,她扭头看了眼被放在炕上的佘靡。佘靡面色病白,纹丝不动的,好像睡着了般。翌曰。
林意映被鞭炮声吵醒,不过多时,石绳子便抱着她来到了一处山头。那里已经站满了人,走近时,石婶子抱着她来到了一处坑穴面前,周围洒满了白纸钱。
她赫然看见那坑穴内,躺着佘靡。
他们这是…准备给下葬?
石婶子给她带上了一块很丑的白帽,指着坑内的佘靡,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