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是佘靡。
他素袍披发,眉若远岫,不似仙女,却胜似仙女。鬼使神差地,林意映伸出了小手,婴儿柔软小巧的指头攥上了男人的一根指头,圆溜溜的脑袋下意识往他的怀中缩近。佘靡怔了一瞬,乌黑的双瞳闪烁了一下,浓密的睫毛渐渐湿濡,眼底溢出看不清的情绪。
林意映就这样在浅绵的歌声中,再度安稳地入睡,这一次,她没再做噩梦,只是偶尔感到身子发痒,像被羽毛轻轻挠过。而之后的日子里,林意映每天睁开眼见到的唯一一人便是佘靡。佘靡润红的唇,佘靡黛青眉,佘靡白瓷如鹤的颈……她看的都腻味了。而佘靡也在这段为母的日子里,想方设法给她做饱腹之物。他曾试图几次用针扎破胸口放血给她喝,许是看她被逼着喝了几口后那痛苦的表情,才停住了给她喂血的想法,不知又从哪里弄了几次羊奶给她喝。可林意映受不了羊奶的腥膻味,再次发出抗议,牯辘牯辘喝下几口后,嫌弃地吐了佘靡满身。
在她的嘴挑抗议下,佘靡似乎又在寻找别的法子。好几次林意映醒来时,发现窗外天色还是黑的,而佘靡已经早早起了,等她又一觉睡到饿时,便看见佘靡端着一碗香喷喷的稀米糊。米糊香甜细腻,这一次,林意映倒不挑了,她牯辘牯辘全喝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似从那以后,佘靡便整日起早贪黑磨小米,煮米糊。每一次煮好一碗,佘靡白皙的脸上都粘了不少灰尘,而那修长圆润的指尖常常泛红破皮,不过数日,便生出细微的茧子。林意映那双清明的瞳孔将佘靡这为她劳累的生活看在眼底,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感动,毕竞她现在是他的孩子,照顾她,应该的。而林意映在这些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愈渐激发了想要折腾佘靡的恶趣味。比如,她经常在喝饱后抗议,故意将米糊喷在青年那过分殷丽的脸上,每每看着他那张玉容被糟蹋,她就格外愉悦,咯咯笑了起来。可谁知被她捉弄的佘靡丝毫没有恼怒,反而眉眼弯弯。林意映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还不够狠?
又一次,她被佘靡抱在怀里时,故意将口水黏糊在佘靡的领口上,脖颈上…还噗噗吐了几口在佘靡的脸上。
黏腻银色水渍糊在“妇人"高挺的鼻梁处,眼皮上,眉梢间…甚至口唇她眨着澄亮眸子迫不及待想看到佘靡恼羞成怒的表情,可眼前的“妇人”怔了一秒,两秒……瓷白的颈间泛出红色,黝黑的眸珠浮现深笑。紧接着,他伸出了殷红的舌尖,舔唇角的水渍,认真地评价,“甜的。林意映小脸一僵,一股恶寒席卷全身,在那之后,她再没用口水袭击过佘靡。
而婴孩时期的林意映常有烦恼,她太小了,总憋不住屎和尿,在好几次当着佘靡的面又尿又拉后,索性也就摆烂了。甚至到后面,她常常故意尿在佘靡的身上。她也是有期待的,希望进一步把佘靡折腾疯,激怒他,倘若他怒了将自己摔死,那她也算解脱了不是。
可……余靡的耐心好的可怕。
她每一次次哭喊吵闹,他每一次都能细心宽慰哄她直到入睡。她每一次故意将汤水吐他一脸,他依旧耐心地哺喂她。她每一次乱拉乱尿在他身上,他都会耐心替她清洗换上干净的衣物。她缓慢的婴孩期似乎都在折腾佘靡的趣味中度过。三个月后的一日,佘靡又在给她熬米糊时,林意映独自在炕上无聊地试图翻身。
她试过很多次翻身起身,常常连一个小小的翻身都做不到,可今日,在她一番努力下,她终于学会了翻身和爬。
既然能爬了,那就代表她可以掌控自己的身子寻死,摆脱这个婴孩身躯了。这般想着,林意映激动地在炕上扑腾,努力撑着小手小脚,爬到炕床边上。炕头到地上的距离,在她那双应该眼底很高。林意映估摸着婴孩颅骨发育还未完全,若是她这般头朝下摔下去,兴许就能一命呜呼了。
这般想着,她深吸一口气,阖上眼皮,毫不犹豫朝炕下倾倒。啪地一声。
耳畔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