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久。
到府上时,夕云彻底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佘府一夜萧条,人去楼空般寂静空冷。
夕云病了两日,夫人的尸身被人放在堂中。她强撑着病体为夫人置办灵堂,棺木。
当掀开那道血布时,入眼是一片血红色,她已经看不清夫人的容颜了。视线缓缓移到夫人的腹上,夕云又注意到夫人的那团毛绒绒的血团子。她用手碰了碰,发现是那只白狐。
白狐变成血狐,正安静地趴在夫人的腹上,也没了呼吸。夕云愣了瞬,眼泪夺眶而出。
她打了几盆水,认认真真给夫人擦拭身上的血迹。她家夫人最爱干净了,肯定不想这么丑。
灵堂香火燃了三日后,便下了葬。
此后,佘府变成了没有人烟的孤居。
府上的家仆走了许多,往日被夫人精心浇灌的草植渐渐枯萎,常常饭香烟火的庖屋没了香气。
夕云以泪洗面,直到数日后,才在阿罗哥的安抚下好转了些。阿罗劝她跟自己离开,回到乡下的屋子成亲,过着独属二人的小生活。夕云答应了,不过她暂时还不打算走,府上也还有许多家仆没离开。因为佘府还有阮郎君在。
阮郎君虽不是余府真正的主子,可夫人在时待其如亲人,衣食住行与主子差不多。
或许,阮郎君早已是余府的主人了,特别在夫人死后,他成功地继承了佘府的家产。
夕云并不想承认阮郎君是主子,可当在收拾夫人的卧房时,在床榻下发现了一封纸缄。
她将纸缄打开,发现里面有佘府的房契,几块田契,此外还有一张信纸。纸张打开,夕云连日来的悲伤郁闷被字上点点清秀字迹抚平,得到了一丝宽慰。
纸上字迹是夫人留给她的。
“阿云,人终有一别,自余靡死后……我常常想,或许有一日我也会离去。你不要悲伤,生死离别,人这辈子总会要面对。若我死了,那这剩下几块还没被我败光的产业和房子,总不能空下来吧,我把它们给你……当然,我知你喜平静安逸的生活,若是不想要,就把它们给阮清吧……仔细想来,我来这里一遭,总共也亲近过几个人……不说了,阿云你也知我懒惰,写这么些字累的手腕都酸了,我先走一步了,可惜看不到你子孙满堂的模样,祝你此生顺遂,一-阿缨留泪水掉落,晕染了那单薄纸页上,行行娟秀的笔迹。夕云拿着房契和田契走到阮清的居所。
她不想要那些东西,她与阿罗两人也根本打理不好佘府产业,那便将他们都给阮郎君罢。
走过长廊,夕云看见那一袭绯青色衣袍的少年正坐在院中的秋千上,摇摇晃晃,神色愉悦。
她蹙了下眉,心中为夫人生出几分痛色。
这偌大的佘府,除了她,想必也没多少人为夫人难过了。她虽痛心,但也知晓此乃人之常情。
她走到秋千旁,将佘府剩下的家产都递到少年面前,“夫人留给你的,我几日后也要回乡下了,日后这佘府就交给郎君了,还望郎君好好打理。”摇晃的秋千缓缓停下,阮清面色平淡,目光落在那几张地契上,眼睫扬了下。
这些……都是他曾经计划的……渴求的东西……没想到如今轻而易举实现了。
看吧,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这世上还有谁像他这般幸运?克死了家主,又克死了夫人,他成功从一个贱籍小倌,成了这佘府内堂堂正正的主子。
他嘴角弯起,毫不犹豫接过了那几张薄纸,粲然一笑,“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