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点,她盯着看了会,“殿下欲立姜氏为后,朝中百官不会反对吗?”
“那是我的事。"凌然话音响起,指节垫着和离书敲敲案角,“这是你的事。陆寄瑶走投无路,只得伸手去接笔,宫侍匆匆赶来,见裴疏则也在,慌忙行礼,“殿下。”
裴疏则正烦躁,“有事便说。”
“方才…方才宫门传来消息,陆相病逝了。”陆寄瑶五雷轰顶,回头看向宫侍。
裴疏则问,“陆氏族人递来的消息?”
“是陆家大房二公子陆知行,褚参军正好在,便说让公子进宫,接王…接陆姑娘回家看看也是好的,他就在殿外候着呢。”裴疏则扫了眼双目发直的姑娘,略一敛眉,“让他进来,把人带走。”殿门重新打开,陆寄瑶看到陆知行,蓦然回神,顿时眼泪汹涌,扑进他怀里,恸声悲泣,“哥哥!”
陆知行倒还保有理智,扶住她一道拜谢,方起身欲走,看到案上的和离书,想起祖父生前托付,顿时白了脸,看向裴疏则。裴疏则将笔往案角一扔,“签了,走人。”陆寄瑶冲上前画押,陆知行下意识阻拦,急声道,“出逃之事臣尚未领罚,请殿下降罪,不要迁怒于她。”
“哥哥别再求他,"陆寄瑶不管不顾道,“他心里有别人,本就容不下我,我也不是真想嫁人,若族中不容,大不了上山做姑子罢了,好过在这里圈一辈子。陆知行情急呵斥,“住口!”
“我不住口,我就要说,"陆寄瑶满眼悲愤,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祖父都死了,我还住这个口干什么?我本来就不想占这个位子,这是什么破位子,谁乐意要它,没人乐意要它!”
陆知行扑通跪地,“殿下,请体谅臣妹骤失至亲,口不择言,臣这就带她走。”
“我又没说错!"陆寄瑶操开他,直直盯着裴疏则,“就连你执意把后位塞过去的那个姜姑娘,难道真心想要它吗,她在你跟前连个笑影都没有!说到底,你和我家里人一样,都是为一己私心罔顾他人,她当然觉得我们像了,我们一样可怜,身在异乡,举目无亲,不得自由,没有依靠,你们都…陆知行听不下去,死死捂住她的嘴。
裴疏则沉默良久,呵笑了声,“举目无亲,没有依靠。”他站起身,随手一点陆知行,“这话当着你哥哥的面说,就够白眼狼了。即便他力有不逮,难道没有尽心尽力护着你?你一通邪火撒出去,想过我会怎公对他吗?”
陆寄瑶原本憋得通红的面颊顿时惨白。
裴疏则最终却没有发作,拎笔在和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拂袖出门。褚未提心吊胆跟着,一直到姜妤安居的柔仪殿,裴疏则不走了,停在院内石桌前,撑额揉眉。
太医从里头出来,看到裴疏则,拎着药箱上前行礼。裴疏则心里闷闷的,“她怎么样?”
“回禀殿下,胎气无碍,姑娘先前气机逆乱,因而伤肝动血,昏睡这几日,倒是安稳了些,只是她心神耗伤,气血难调,还是不要再受刺激才好。”太医语气委婉,还是能听出是在点他。
裴疏则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让他下去。
宫人都去看着姜妤,生怕她做出什么对胎儿不利的事来,宫院内空空荡荡,料峭凉风穿过怪石,鸣呜作响。
裴疏则闭目仰头,保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好一会,才重新睁眼。天色阴霾,阳光透不出云层,眼皮都是冷的。裴疏则叹了口气,迷惘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未叔。”他明显能感觉到姜妤的精神在变差,活气一天比一天少,可他没法放开她,死也不能。
褚未眉心微动,朝他靠了一步,“不然等殿下忙完这些事,姑娘胎气稳固之后,您带她出去散散心吧。”
不等他应声,亲随寻了过来,“殿下,探到太子的踪迹了。”裴疏则只得暂时收心,“在哪?”
“陪都方向,”亲随道,“他没去雍州。”裴疏则沉沉抬眼。
“提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