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送来,您可先去围房沐浴后再更衣。”
姜妤怔忡,以裴疏则的脾性,这么快就能派来放心可用的女使,说明青州其实尽在他掌握之中。
果然午膳时提起此事,裴疏则道,“要不是这样,即便你拿着我的玉令,各路城守怎么敢放你过来,不怕你出什么意外被我问责吗。”姜妤诧然抬眼,“裴疏则,你是蜘蛛成精吧?”裴疏则笑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没有!”
裴疏则点头,“好,你没有。”
他见姜妤吃好了,凑上前拉过她的手,“你知道我没事了,可还要回京囗?”
姜妤一时没应声,裴疏则道,“不然别回了,京口没什么好看的。”姜妤眸色沉凝,却见他从袖内取出幅舆图,展开给她瞧,“青州有些地方风光不错,我趁空闲标了一些,南阳河上的画舫还算风雅,云门山中有摩崖石亥像,还有红枫谷,不过得等秋天再去…”
姜妤眉心微动,她还以为裴疏则方才的话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她伸手,按住了裴疏则的腕背。
裴疏则停住,问,“怎么了?”
“没事,你说的地方,我都会去的。"姜妤指指院外马厩方向,“不过我这次来骑的马不好,只怕要休息阵子。”
裴疏则眼眸微亮,“好,它想休息多久都可以。”姜妤待在这里,裴疏则却不能长留,他借这次委地诱敌,牵制住王师主力,很快夺取三关,挥师北上。
出征在即,姜妤找了新的紫铜和蚕丝,给他修补之前被刀刃砍变形的软甲。裴疏则从营中回来,就看见她将软甲抱在怀里,眉眼映着烛光,揉捻铜丝,一脸认真地穿经正纬,不时扯开确认一眼。裴疏则心下微动,上前将她搂进臂弯。
姜妤被打断,“别闹,我要分不清穿到哪根线了。”裴疏则只好松开,等姜妤修补完,才蹲下身,拉了她的手,揉捏她被铜丝格出纹路的柔软指腹。
姜妤道,“这次北上,就是最后了吧。”
裴疏则颔首嗯了声,“我来之前便安置好了豫州守兵,到这边不过是为切断对方侧翼援军,北方部将听话,比我料想中更快。”姜妤问,“你会当皇帝,对吗。”
裴疏则笑笑,“傻问题,不当皇帝,难道由得我成仙去不成。”姜妤垂目,提了提唇角,“我也觉得这问题很傻。”灯火微微忽晃,两人陷入滞涩的安静,裴疏则抬头,“妤儿,你是不是不想进宫?”
姜妤对上他的眼,终是摇头。
这并不出乎裴疏则预料,他将她的双手拢在掌心,轻轻亲了亲,“我明白。留在外面吧,战事就要结束了,天高水长,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听他这样说,姜妤心口突然有些闷闷的,“那你呢。”“在鹤陵时我就说过,我希望你脚下土地都平安,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裴疏则道,“从前是我禁锢了你,为这句话,我愿意终身固守皇城。”
姜妤久久不言,微微俯身,额角抵住他的。大
八月里,随州军攻下潼关,直取关中,长安门户洞开,主力大溃,郑奎挟持幼帝连夜出宫,欲往西北奔逃,被急于倒戈投诚的巡检使在城关截停,两军混战,死在了陷马坑里。
裴疏则在城墙根处寻到幼帝时,郑氏袍服脏污,鬓发散乱,怀里抱着小皇帝,一有人靠近就大喊大叫,看见裴疏则,反而安静下来,随后又哭又笑,膝行上前,想要拉他,惨声直呼先帝。
裴疏则见她口中有血,面露疑惑。
巡检使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她怕是失心疯了,刚才还咬伤了守兵,生撕下一块肉来,殿下当心。”
一旁残破黄绫随风飞卷,也是难为她,都弃城而逃了,还带着当年尊为太皇太后的诏书。
裴疏则没有理她,看向她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幼帝登基时三岁,如今也不过七岁孩童而已,他似乎十分排斥郑氏的怀抱,整个人紧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