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表情?”裴疏则怎么可能承认,“我说了吗。”
“不记得就算了。"越文州将提盒放在门边横案上,“你既然烦我,我也不敢进去扰你,这便回房去。”
裴疏则看了眼至少离床榻八尺远的横案,冷然轻嗤,“无聊。”越文州自然不会真的撂下他走人,还是进来,将药盏端到他面前。裴疏则不想当着他服药,瞥一眼氤氲白气,只倒,“太烫了,先放着吧。越文州听他的,药盏底碰到榻边小几,发出轻微声响,“奉真师父说,这药凉了再服效用不好。”
裴疏则哦了声,“你还不走?”
“我不走,你还能起来赶我吗。“越文州说话依旧慢条斯理,持勺搅着汤药,以便热气散得快些,“不能走路的感觉怎么样?”裴疏则挑眉,反唇相讥,“受尽酷刑的感觉怎么样?”越文州笑笑,眼底却浮出歉疚,“郑谚顾着老师,下手自然没那么狠。从前那些事,我已经知道了。”
裴疏则诧异抬眼,又听他道,“都是越家不好,可我如今身无长物,想了一天,也没想出来能怎么弥补你,你若不解气,就先把我关军牢里再打几天。”这话放在别人嘴里,裴疏则一定会以为对方是惺惺作态,可被越文州说出来,他只会觉得这家伙恐怕想了不止一天,才想出这么个烂主意。“罢了吧。"裴疏则断声,“我不喜欢父债子偿那一套。”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心思回转,冲他招手,示意他上前,“我问你,那天我昏死过去之后,妤儿是什么反应?”越文州顿了一下,刚想回答,身后吱呀一响,姜妤推门而入。两人即刻噤声,裴疏则毫无私下打探她的心虚,腆着脸凑上去,弯起眼睛,"“妤儿,你可算来了。”
倒是越文州,一个字没说,先发出底气不足的干咳。姜妤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莫名看了他们一眼,兀自去屏风后收拾。她近来照顾裴疏则,晚上也在这里休息,今天在香娘房里睡了一整日,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还在此处放着,趁没到入睡的时辰,便过来拿。物件不多,只是时气寒冷,被褥是务必得拿走的,她几下叠好,又将榻边隔断用的榻子围屏收起来,抱起被子准备走人。裴疏则没法下榻,像只还不会飞的幼鸟,视线和上半身都跟着姜妤动,“妤儿,你干什么去?”
姜妤不假思索,“你没事了,我搬回自己房间住。”裴疏则怔忡,脱口道,“可是我感觉还不大好。”他说的太急,正好被口水呛到,忍不住咳嗽,姜妤步履微顿,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他。
呛咳这阵很快过去,可裴疏则发觉姜妤的视线,顿时咳得更厉害了,也不管会不会震着伤口,抬眼巴望她,“亲随都跟未叔去军营了,这边都没人管我,你能不能再看顾我两天?”
姜妤沉默片刻,指了指越文州,“我看文州表兄倒是好了,让他照顾你。”榻边忽静,越文州收到裴疏则眼神示意,反应了一会,也咳嗽起来。姜妤…”
越文州起身,提溜起食盒就往外退,一边退一边还没忘继续咳,“我…我身上不舒服,得回去换药了。”
他甚至不敢看姜妤的眼睛,侧着身子挤出房门,逃之夭天。房内就剩他们两人,裴疏则总算咳完了,安安静静等她回应。姜妤怎会看不出他是在装,本想直接走人,看到他衣衫胸前似有异色,不禁敛眉,放下被子上前。
她按住亮着眼睛倾身过来的裴疏则,举起灯盏,“别动。”烛火之下,雪白中衣微微透光,显出里面一道寸许长的深色痕迹。姜妤来不及多想,拉开衣襟一看,果然是伤口裂开,鲜血透出白绢,殷红触目。
她不禁气恼,“裴疏则,你没有痛觉是吗,瞎作什么呀,你看看你…”话没说完,手腕被擒住,姜妤话音戛然而止,撞上裴疏则近在咫尺的眼。她这才发现两人姿势十分暖昧,裴疏则衣衽散开,锁骨都敞在灯光下,而她坐在榻上,肩膀几乎撞上他的,手里还抓着对方的里襟。裴疏则喉咙重重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