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厢房被毁,不得住人,我给您开完药,还得去郡中找地方安顿他们呢。”裴疏则道,“陆氏根基深厚,数代家私,找栋宅子想必不难。”“鹤陵僻小,可乡贤众多,族老盘根,能立足已是不易。”裴疏则哦了声,“只怕现下去郡中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今早刚刚处置了郡守。”
空气不禁凝滞。
裴疏则对上路知行诧然的眼,“你可以向我开口,不是吗。”陆知行抿唇,没有说话。
裴疏则站了这会子,有点头晕,长腿一撑,坐在柜边,随口吩咐亲随,“寻处轩敞宅院给他,不要太远,免得…免得杏林春中人还要来回跑。”亲随领命而去,陆知行意欲阻拦,“殿下,这件事我可以自己办。”“好了,"裴疏则道,“没必要为着我和姜妤的旧事亏待孩子。”这是他第一句话提起姜妤,陆知行静默片刻,“所用的银钱,我会一文不差付给殿下。”
裴疏则轻笑了声,“我来这里看病,只当是给你的诊金了。”陆知行无奈道,“那我能给殿下把脉了吗?”裴疏则手臂仍旧垂在宽大墨袖下,三分笑意不敛,轻描淡写道,“你看本王眼睑发青,便知是夜间难寐,睡眠不足,帮我开些安枕的药便好。”他说完起身,悠哉哉缓步出去。
日上三竿,门外药材铺满阳光,药香混合着干燥的浮尘气息,随早秋热风扑到面上,惹起一片酥酥然的暖意。
姜妤仍在院内忙碌,全当没他这号人,芳枝瞥见门下墨色身影,偷偷用手肘捅她也没给任何反应。
这全在裴疏则意料之中,可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他没去打扰,安安静静地离开。
芳枝紧绷的脊背这才放松,看见陆知行也出来,立刻跑过去,问这阎王都做了什么。
陆知行不由自主看向姜妤,她把干艾草捆成捆,正往竹架高处放,可是个子不够,加之肩膀有伤,不大敢抬胳膊,踮脚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不慎踩到碎瓦片,足下规趄。
陆知行赶忙上前,“小心。”
姜妤没用上他扶,自己抓住竹架站稳了,艾草摔在地上,激起一泼扬尘。她缓了口气,道,“我没事。”
说着俯身捡起药捆,重新尝试往架顶搁。
陆知行看不下去,“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轻轻松松放到上面,才道,“靖王只是说给孩子们寻个住处,作为交换,让我给他开些安枕助眠的药。”姜妤冲他笑笑,“他的事,知行哥不必告诉我的。”她神色温静,语气清淡得像是随手拂去案角微尘。陆知行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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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疏则手底下的人办事利索,还没入夜,便安排好了足以容纳孩童的宅院,离杏林春只隔一条街,来传话的扈卫给陆知行送上地契,说靖王已将这所宅子买下,战事结束后,孩子们也不必再回城外居住。薄薄一张房契落在手心,压得人心头沉重,陆知行无力苦笑,他出身清贵,一直觉得鹤陵排外,强龙难压地头蛇,原来只是因为这条龙还不够强。扈卫道,“陆公子看看有什么需要拾掇的,卑职领了帮手,即刻便能帮公子搬家,不会耽搁孩子们今晚休息。”
陆知行舒了口气,“也好,您随我来。”
裴疏则派来的马车十分富余,把行囊收拾妥当之后,还有两辆空着,足够连人带物一趟送到。
听说有新房子住,孩童们都很高兴,芸儿过来摇姜妤的手,“姐姐和我们一块过去吧,看看新住的地方漂不漂亮。”姜妤倚着门框,温柔莞尔,“姐姐今天有些累了,你们先去好吗?”芸儿有点失望,还是乖巧点头,颠颠跑上马车,从里面探出脑袋,和她摆手。
姜妤弯起眼睛,目送他们出去。
陆知行把芳枝也带上了,说是有个姑娘家照应,免得疏漏。杏林春只剩她一个人,姜妤坐在石阶上,仰头望向天边。黑夜尚未完全降下,一弯弦月挂在山顶,远处几颗星子微微闪烁,草丛中不时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