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向前逼近半步,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弥漫开来。
“倒是你,牛车上你儿子撒泼打人、你蛮不讲理的事儿,咱俩的账,可还没算清楚呢!”
“撒泼打人”、“蛮不讲理”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壮壮娘脸上那点假笑瞬间扭曲崩裂。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脸红脖子粗,声音陡然拔高到刺耳的程度,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和愤怒。
壮壮娘唾沫星子横飞,手指几乎要戳到许知梨脸上。
“你放屁!少在这儿满嘴喷粪,明明是你欺负俺家壮壮,那么金贵的糖,你给那小娃娃吃都不肯分俺娃一颗?
这年头谁家容易?刚熬过饿死人的光景,日子还紧巴着呢,你们城里人吃商品粮,穿好衣裳,就不能体谅体谅俺们乡下人的难处,让着点俺们娘俩?!”
她试图再次挑起“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对立,利用周围村民可能的共情来孤立许知梨。许知梨嘴角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逼近一小步,目光如炬,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清晰地传遍了大半个柜台区域。
许知梨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体谅?让着点?呵!”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许知梨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引用了这句极具分量的最高指示,瞬间让嘈杂的供销社为之一静。“我们都要听组织的教导,大家拧成一股绳,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像革命大家庭一样团结一心共同为建设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工人农民都是阶级兄弟,哪能分什么城里人乡下人呢?
可你倒好,一张嘴就是“城里人’“乡下人’的,整天就琢磨着怎么,损人利己、占集体的便宜,还老想着让别人都顺着你、把集体的好处都让给你,你这种个人主义思想,自私自利,破坏革命团结,那可是要不得的,必须好好改造!”
这突如其来的、引经据典的严厉批判,像一盆冰水浇下,瞬间镇住了场面。
壮壮娘张着嘴,脸涨得通红,喉咙里“呃呃”作响,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手脚都有些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