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神时,一只沾满汗水、泥土,指甲缝积满黑垢的粗糙大手伸来,直接要拽她湿透的胳膊。
那只手尚未触到她胳膊,许知梨身体已先做出反应。
在末世经历过无数生死拼杀形成的本能瞬间激活。
她手腕快速挥动,五指像铁钳般,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内,同时拇指用力下压。
“嗷嗷嗷——!!!”
一声凄厉得变了调的惨嚎,如同被踩了脖子的鸡!
试图拖拽她的中年妇人瞬间脸色惨白如纸,剧痛让她整个身体像虾米一样弓了起来,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她感觉自己的腕骨像是被铁箍狠狠夹住,随时会碎裂!
周围瞬间死寂,所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围观的邻居们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看看疼得直抽气的张久美,又看看那个前一秒还奄奄一息、此刻眼神却锐利如刀锋的女孩。
许知梨借着拧腕的反作用力,腰腹用力,翻身坐起,动作迅速,展现出与湿透狼狈外表不符的爆发力和协调性。
那双眼睛,方才还因溺水涣散无神,此刻眼神冰冷漠然,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杀意和审视,缓缓扫过眼前每张惊惧的脸。
被拧住手腕的张久美还在大声嚎叫,旁边几个想帮忙的邻居手停在半空,眼神惊疑畏惧。
这完全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逆来顺受的许知梨。
“你干什么!林知梨!你个小畜生!你疯了!快放开我!骨头要断了,我是你妈!!”
张久美痛得脸都扭曲了,一边尖叫一边拼命扭动手腕想要挣脱,可那只冰冷的手却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
林知梨?妈?
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这时,破碎的记忆猛地冲进脑海,原主林知梨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恐惧和刻骨的恨意,狠狠冲击着许知梨的意识。
1968年,湘省第一机械厂家属院。
亲娘被亲爹举报下乡去北大荒改造,后娶了现在的后妈是张久美。
是个刻薄伪善的嘴脸,克扣食物、动辄打骂,
继姐林婉婉那看似温柔实则恶毒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设计陷害。
亲生父亲林建国那张永远冷漠、视而不见的脸,还有……那最深的血仇——亲生母亲许诺言,被林建国亲手举报,一张纸就定了“罪”,被发配到艰苦奋斗的北大荒。
而16岁的林知梨懦弱,沉默,干不完的活,吃最少的饭。
以及,就在昨天,林婉婉那张带着甜美笑容的脸,凑近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恶毒的话:“蠢货,你那机械厂的办公室好工作,归我了。你嘛……留着碍眼做什么?不如去河里清醒清醒!”
所有信息瞬间整合、串联。
这根本不是什么家!是蛇窟!是地狱!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落水,是谋杀!
一双涂劣质雪花膏的手,在水边狠狠推了她后背!
推她的人影清晰了——一张假作惊慌、眼底藏快意的脸。
林婉婉,是后娘带着拖油瓶的继女。
“呵……”一声极冷的笑从许知梨唇间逸出。
她缓缓松开张久美的手腕。
张久美立刻缩手,捂红肿手腕后退。
她惊恐,嘴里叫嚷:“反了天了!淹了趟水就敢打长辈了!大家都看看!这小贱皮蹄子,跟她那下放的娘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心肠歹毒啊……”
许知梨没理她。
河水滴进颈窝,她微微一颤,她抬手,用手背抹去脸上泥水和脏污。
动作间,她的目光穿过人群,钉在不远处老槐树下。
树下站着一个姑娘,穿崭新碎花褂,梳油亮麻花辫。
她假装担忧焦急,绞着手。
许知梨冰冷的目光扫过时,她身体僵了一下,眼底掠过慌乱和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