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相看,竟属意了她。
那是永定侯府梦寐以求却又不敢奢望的通天之路。
侯府为了将这条路让给裴玲珑,为了彻底断绝她的所有可能,最终策划了惠州庄子的那把大火。
生母投出的那支火把,成了她前世悲惨的终结。
冰冷的绫罗衣衫穿上身,贺锦澜的手指拂过微凉的料子,动作沉缓。
更衣结束,她重新躺回已然冰凉的拔步床。
窗棂外,夜色沉如墨砚。
前世小年的刀,悬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今世,这把刀,该握在谁的手里?
贺锦澜躺在黑暗中,再无半点睡意。
一双眸子在夜色里灼灼生光,如同雪原上潜伏的孤狼。
……
小年前夕,天空阴沉沉地压着铅灰色的云絮,风刮在脸上刀子似的。
贺锦澜身边的心腹佟嬷嬷被悄无声息地带进了暖阁。
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佟嬷嬷的老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的红。
“都按小姐吩咐的避着人走,没人瞧见。”佟嬷嬷压低了嗓子,谨慎地禀报,她从袖中摸索出一卷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事。
贺锦澜端坐窗边,目光沉静如水,微微颔首,并未接她递过来的东西:“嬷嬷,东西先放你那里。我有更要紧的事交托你办。”
佟嬷嬷立刻将纸卷收好,垂手听命。
贺锦澜起身,从妆匣暗格里拿出一张细细折好的素笺,递过去。
佟嬷嬷展开一看,眉头微动,有些不明所以。
那素笺上写得清清楚楚,是几行娟秀却不容置疑的尺寸和份量要求。
高一尺三寸整。
底座宽四寸八分。
材质为白瓷胎实心。
净重需沉于半斗水。
这不像寻常所需物件。
“小姐,这是要……”佟嬷嬷试探着问,心里隐约跳过一个念头,却又不敢确定。
“一尊观音像。”贺锦澜的声音平淡无波,眼神却锐利,“照着上面写的,差不得分毫。去东市万器坊寻最好的白瓷师傅,要新做的,不要铺子里的存货。告诉他们,做得准,工钱加三倍;若是差了一丝,莫怪我不讲情面。”
万器坊的货色,寻常达官显贵也未必请得起。
贺锦澜直接点中要害。
佟嬷嬷捏着那素笺,手心有些冒汗,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老奴明白,定做得一丝不差!”
“买来之后,让车停在望仙桥南头的茶棚处。你带着东西绕道后巷,从西正院后门厨房卸杂货的后角门进去。”
提到西正院后门厨房,佟嬷嬷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
西正院厨房管采买的管事黄嫂子,是她娘家拐了好几道弯的表妹媳妇。
平日里没少走动,带些东西从后门悄摸进去,行个方便,并非难事。
“东西先藏在厨房杂役倒腾干菜的缸里,”贺锦澜盯着她,每一个字都吐得极清晰,“确保妥当,不得有丝毫闪失。”
“是!”佟嬷嬷没有丝毫犹豫。
虽然不知道小姐要一尊规格如此苛刻的观音像做什么,又要秘密运进西正院小厨房作甚,但她深知小姐自有谋算。
这府里暗流汹涌,跟着小姐才有活路。
贺锦澜微微倾身,附耳到佟嬷嬷耳边。絮絮低语,将那更为关键的计划,和盘托出。
佟嬷嬷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紧。
她用力攥紧了素笺,指节发白,仿佛那就是她的命。
“老奴记下了,用这条老命给小姐办妥!”
……
腊月二十三,小年。
多日阴沉的天,竟奇迹般地放晴了。
湛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过一般,干净得不带一丝杂尘,阳光落下来,亮得晃眼,却没什么暖意。
西正院上房的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