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
青年亲王面容沉静,唯眼底压着一缕不易察觉的暗流。
“皇帝日理万机,朝堂内外都看着,”太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如今也二十大几了,婚事一拖再拖,御史台和礼部的折子快堆成山。皇后今日特意提起来,也是体恤皇上,为你分忧。”
祁墨尘眼皮微抬:“儿臣不急。”
“不急?”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顿住,声音陡沉,“江山社稷、开枝散叶,岂容你任性!”
她语气一转,带上三分强硬九分施压,“永定侯府的贺大小姐锦澜,你刚见过的。那孩子品貌俱佳,端庄大气,又是哀家的恩人,哀家瞧着甚是喜欢。”
她刻意顿了顿,加重了砝码:“你可瞧见了?她陪坐在皇后身边,那份从容气度,竟能与皇后平分秋色,绝无半分逊色!如此品貌,如此门楣,与你正是良配!”
祁墨尘的目光骤然锐利,直刺主位:“母后以为,这便是为儿臣好?”
“哀家亲自选的,自然是为你好!”太后面色一沉,“莫非哀家的话你也不听?非要皇帝亲自下旨不可?”
“倘若母后执意如此,”祁墨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冰冷决绝,“那贺大小姐进我端王府之日,便是她生不如死之始。母后这是在亲手推她入火坑!”
“放肆!”太后勃然变色,“祁墨尘!”
祁墨尘却豁然起身,直视太后,一字一句,重逾千钧:“母后口口声声感念她是您的救命恩人。可这感念之情,便是如此吝啬?”
“她在宫中救了您,您贵为太后,不过一句感念,几抬寻常赏赐打发给了永定侯府。您可曾亲眼看看,您口中的那位‘端庄大气’的贺大小姐,平日里身着何等衣饰?头上可有半点值钱的发簪?便是今日随诏入宫谢恩,身上穿的也是半旧不新的素缎,连侯府表姑娘裴玲珑都不如!”
他语速加快,字字如冰锥凿击:“您赏给永定侯府的东西,当真能落到贺锦澜手上?您高高在上,自以为施了天恩,以为永定侯府念着这份恩情便会善待嫡长女。
可两次召见,她身边为何既无身为诰命的祖母陪伴,也无一品侯夫人的母亲在侧?一个真正的侯府掌上明珠,被人如此慢待,面上竟无丝毫委屈愁绪。母后,您当真以为她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