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裴玄临虚扶着她,怕团扇挡着她的视线,特地小声提醒她迈步。
刚一出丞相府的大门,凌枕梨便注意到了正低着头行礼恭迎的男人,这人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恐怕不会有错的。
他肯定是萧崇珩。
女官为凌枕梨铺设厌翟车的春凳时,凌枕梨的团扇放低,看向萧崇珩,想确认他的脸,迟迟未上车。
萧崇珩平身后抬起头,也看向她,明明心中酸疼得不行,还是竭力将眸中差点流出的妒涩和阴戾压在眼底,掩饰过去。
她穿嫁衣的样子那么美,却不是为他而穿的。
明明知道如果真的是她,那么自己看着她嫁给别人会很痛苦,但还是遏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向皇帝求来亲眼看她出嫁的机会。
现在他的心可以落下了,她就是凌枕梨。
相伴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太熟悉了。
而凌枕梨见到了萧崇珩的脸的那一刹那,心控制不住地狂跳,步伐也停下来,愣愣地看着他。
真的是他……
“怎么不走了,不舍得家吗,过两天就回来了。”
耳畔传来裴玄临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关心的提醒,将凌枕梨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她要成为太子妃了,这种关键时刻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于是凌枕梨强装镇定,收回目光,踏上春凳。
“慢点,注意着脚下。”
裴玄临护送着凌枕梨上了厌翟车,才回到自己的车里。
这一切被萧崇珩看在眼底,他顿时妒火中烧。
过去属于自己的女人现在要属于另一个男人了。
可惜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来日方长,多的是时间,老天爷既然把她又送到了他的视线中,这次他一定要紧紧抓住。
迎亲队伍返驾时,五品以上官员皆着绛纱单衣步行随扈。
坐在车内的凌枕梨完全没心思听外头大街两侧的百姓跪拜欢呼,心里想的全是萧崇珩。
萧崇珩怎么也在迎亲队伍里?看样子还身居高位。
再担心自己,天底下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双生子亦有分别之处,何况她就是凌枕梨,根本不是薛映月。
萧崇珩肯定把她认出来了,那他会不会拆穿自己?
一路上凌枕梨提心吊胆,生怕萧崇珩捣乱,毁了她的复仇梦。
太子娶妃,举国上下的大喜事,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这旷世盛典的喜庆之中。
队伍行至太极殿前停住,下车之后,裴玄临携手凌枕梨在礼官的引导下缓步登阶。
帝后居于高位观礼。
乐声响起,中书令朗声宣读册文后,裴玄临同凌枕梨行三跪九叩大礼。
礼成之时,殿外钟鼓齐鸣,声震九重。
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番邦使者都来参加这场盛大婚礼,献给裴玄临和凌枕梨的珍宝数不胜数。
宴席上,内侍高声念着贺礼:
“拂菻国献琉璃屏风一对,相吸杯一对——”
“波斯国献夜明珠一对,汗血宝马四匹,波斯锦百匹——”
“舞阳长公主献金丝楠木送子观音像一尊,蜀锦百匹——”
念到舞阳长公主的送子观音像时,凌枕梨抬起眼往长公主那边看去,正好看到了萧崇珩,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就坐在长公主身边的位置,其实看他与舞阳长公主的互动,关系也不难猜测,只是凌枕梨不愿意相信。
“怎么了?什么东西不合你心意吗?”裴玄临察觉到了凌枕梨的冷脸。
从一坐下,她的脸色就不好。
凌枕梨听见裴玄临的话,赶紧换好笑脸,装作无事:“没有,只是刚刚出神了。”
裴玄临点点头:“我还以为是那送子观音你不喜欢。”
“也不是,坐在舞阳长公主身边的那位是……妾今日看到他站在迎亲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