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给自己的紧急联系人拨去了电话,岑濯羡接起电话却没有听见她的任何声音,只有细微的风吹草动声和一只狗的几声吠叫,他不敢挂断电话,熄火停车后,他寻找着能通向度假村的小路。所谓“越慌心越乱",他也不管丛林荆棘,只顾往山上爬,即使手被割伤了他都没发现,血痕深深浅浅,深处一股股往下流,浅处血珠一串串冒出。他全然不顾那双对钢琴家来说极其宝贵的手。幼时他在家族庄园里对弹钢琴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家中长辈请来国际上知名的钢琴家指导他,那位绅士优雅的指导弯下腰,微笑着对坐在钢琴凳上小小的岑濯羡说:“你记住,这双为钢琴而生的手是上天赐给你最珍贵的礼物,任何时候你都应该保养好这双手。”
那时他眨巴着双眼,稀里糊涂地听着,没太明白指导者的话,但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而现下他将这些话抛之脑后,他宁愿此生再也不碰钢琴,也不愿失去沈栀钰。
暴雨掩盖了人的声音,岑濯羡不能听清电话里那个陌生男人在说什么,他想细听些线索却忽地没了声响,他只能挂断电话报了警,然后他专心去寻找沈机钰的踪迹。
偌大的地方,他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寻找,他几番搜索,终于有了些苗头,当时只分秒之差他就真的不能见到沈栀钰了。岑濯羡抄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在那人的后脑勺,男人倒地不起。他竟生出了想要彻底解决掉这个男人的想法,某种暴力因子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血液混着雨水从他身上滑落,留下一道道痕迹。恶魔在耳边蛊惑:这种恶意犯罪的人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呢?你忘了刚才经过的另一片草丛吗?他杀人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你现在弄死他不过是为民除害,何况他差点就让你最心爱的人长眠永远离不开这片土地,难道你想轻易放过他吗另一种声音却说:他总归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难道也要犯罪成为十恶不赦的人吗?她如果知道你是为了她犯下罪行从此愧疚一生你舍得吗?以暴制暴宾的可取?她此生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接受你,一个为了她犯罪的人。两种声音像咒语般索绕在他耳边,他害怕自己突然病发,又会产生幻觉幻听,所以他只能紧握双拳,克制心神。
恍惚间,岑濯羡高举着很重的石块猛然砸在那个男人脸上,旋即拿起脱离男人手里的那把刀反反复复插在他身上,自己的脸上迸溅了许多男人的血,手上也沾染着满满的鲜血。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濒临崩溃。狂风暴雨洗刷着天地,岑濯羡无处遁形,他俨然回到了几年前的那天,各种无助、绝望、愤懑、乏力的情绪如一条条蛛丝般乱七八糟地缠绕着他,直至他窒息失去呼吸。那双得意的手此刻变得肮脏、丑陋,他被卷进世界这个巨大的漩涡里,面容扭曲、变形。他忽地回过神才发现是幻觉,他并没有真的动手。是啊,他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岑濯羡还没从惊魂之中缓过神来,错愣地站在原地,沈栀钰慌乱地想要逃离,他这才无措地追上她紧紧抱住她。
岑濯羡贪恋地感受沈栀钰的体温,他倚靠着她,只有这样他的神智才能清醒,才不会做出傻事遗恨终生。
他们这边的动静惊扰了那方因在草丛发现尸体而恐慌报警的人群,沈栀钰惊吓过度晕过去,他们也就只看到岑濯羡满身鲜血抱着昏厥的沈栀钰走出来这一幕,大家都下意识后退几步,议论纷纷,都在心疼这两个年轻人。在当地人的帮助下,岑濯羡和沈栀钰都被送去了医院,他虽负伤,意识却清醒,配合医生护士清理了伤口,平时牵扯到伤口会痛,注意一点问题也就不大不过他左手上的那道伤痕很深,短时间内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他手机的灵活度。
沈栀钰或许是病情加重并且惊吓过度所以昏睡了好几天,好在没有任何外伤,当时也只能住院观察情况。岑濯羡全程陪同,神经紧绷,不敢有任何松懈,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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