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温棠和秦恭
迎着温棠惊疑的目光,秦恭面上丝毫不显波澜,只从容低头弯腰,将地上那团艳红得晃眼的布料拾了起来。他不单是捡了,竞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抬手将布料凑到眼前细细打量,那绣样分明是金元宝,颗颗饱满。
早在秦恭伸手去捡时,温棠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此刻见他竞还敢细看,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更添了几分复杂。可秦恭看完,又依旧是那副坦然模样,将布料递回她面前。“你这么爱不释手,我怎么好意思拿回来呢?“温棠原是想刺他两句。“你说得有理。”
秦恭这话接得又快又顺,温棠话音刚落,便眼睁睁见他真要将递到她面前的布料往回抽,手一翻就准备塞进自己衣袖,温棠眼疾手快地抢在他动作前将布料夺了回来,抢回来时她抬眼一瞥,正撞进他幽深的目光里,
那眼神竟像是带了几分惋惜?他还慢吞吞地挪开视线,仿佛真舍不得似的。温棠没再理他,攥着布料转身就往床边走,一把将东西塞进床底深处,先用帕子盖好,又搬过枕头压在上面,
既要确保它绝不会掉出来,更要杜绝眼前人再看见它的可能。她直起身,一转脸,就见秦恭仍站在原地,一脸遗憾地望着她方才藏东西的方向,见她回头,才不紧不慢地移开目光。秦恭出门时,营中多是成了家的汉子,有的妻子刚过门,有的娃娃都有了好几个了,
那些日子战事稍歇,思乡之情便压不住,有人隔三差五写信,更有些分外黏家的,恨不能一夜写上一封。
夜里众人围坐篝火旁,大口地喝酒吃肉,
秦恭虽是贵公子,却不摆架子,兵将们去请,他便也坐下,接过递来的酒碗。
正抬手着,对面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忽然嗷嗷哭起来,一手举着猪蹄啃,满脸油光糊着泪水。
秦恭喝酒的动作就那么顿住了。
旁边立马有人凑过来,“大公子,您要不要尝尝这猪蹄?今天农家刚送的自家猪,新鲜得很,火烤的,皮脆,一点没烤糊,香得能把魂勾走。”那人殷勤地说着,然后看见大公子还在望向对面。“大公子,您别见怪,他这是想媳妇想的,刚成婚没几天就出来了,蜜月还没度完呢,能不想吗?"<1
这话刚落,对面那大汉突然“咳咳咳″地呛起来,边呛边哭,眼泪掉得更凶,其实仗早打完了,这晚本是庆功宴,过几天就能回家,他倒好,哭得抽抽嗒嗒的。
大汉旁边一个坐着的小兵小声地搭话,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见,“那啥,主要是他儿今早去抬猪的时候,把钱袋子给丢…”他顿了顿,补了句这事的后果,“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他婆娘准得拎着烧火棍,追得他绕着院子跑三圈。”
那哭鼻子的大汉听了个真切,哭声瞬间拔高,猪蹄丁点儿都不香了。庆功宴散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只有几处未熄的篝火还燃着的光儿,将周遭的影子拉得老长,
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回京城,此刻众人没了宴上的喧闹,不少士兵干脆席地而坐,迫不及待地从身侧的布袋里翻找东西,布袋跟着他们打了许久的仗,早被硝烟染得发黑,有的边角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看着糙得像块废布,可里头却藏着他们的宝贝。他们从布袋内层的小布包里抽出纸和笔,
夜风吹过营区,士兵们齐刷刷一片,都认真地垂着头,一时间只余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更深夜半,篝火渐渐弱了下去,没什么多余的亮光了,不少人都去休息了。不过秦恭的帐篷里,烛火还亮着,
他坐在椅子上,指尖轻轻搭在扶手上,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就这么静静看了半响。
好像想家了……
“你肯定没吃午饭吧?“温棠掀开盖子,露出一盅飘着香气的鸡汤,“喏,我娘亲手炖的,里头加了好些补身子的药材,鲜得很。”元氏的厨艺没得挑,这盅鸡汤炖得油花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