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来常常一站便是大半天,
扎马步,耍枪剑,若没练够时辰,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中途停下,夫人平日里也常念叨这事,总说国公爷把儿子逼得太紧,可谁知话刚开了头,就听头顶传来一声低沉的,“嗯。”婆子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以往劝他歇着,哪次不是要费上半天口舌?直到秦恭径直越过她,往回廊那头走去,她才回神,下意识转头去看傅九,却见那小子早跟兔子似的,屁颠屁颠跟上了秦恭的脚步。婆子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直犯嘀咕,她方才在那么长一道回廊里反复斟酌演练的说辞啊,这才开了个头呢!大公子今儿怎么这般好说话?敞轩里笑语晏晏,丫鬟刚奉上冰镇过的果子,门口的光线骤然一暗,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槛处,几乎挡住了大半的光亮,敞轩内霎时阴凉了几分。
温棠的位置正对着门,甫一抬眼,便撞入那人的视线里。秦恭逆光而立,俊朗的面容轮廓分明,带着刚从烈日下归来的凛冽气息,额角鬓边尤有未干的汗意,
一颗汗珠正沿着他高挺的鼻梁缓缓滑下,在下颌处凝住,将坠未坠。温棠才刚对上他的视线,就若无其事地把眼睛挪开了。男女大了,便要避嫌。
直到秦恭在对面落座,丫鬟们才捧着白瓷碗盏上前布菜,这顿午膳才算真正开席。
席间大都是秦夫人在活络气氛,一会儿给元夫人夹一筷水晶肴蹄,笑说“这蹄子是按你爱吃的做法卤的",
一会儿又让人给温棠舀了勺老鸭汤,念叨″解暑的,多喝点”,待撤了碗筷,她靠在铺着软垫的椅背上,只觉得浑身舒爽,侍立在旁的婆子见她心情畅快,摇着扇子的手都更带劲儿了。秦夫人笑着抬眼,先往门口望了望,
她又转回头看向婆子,眼底藏着几分促狭的笑意,“你说说,今儿这顿饭,你瞧出些门道没?”
婆子忙垂下眼,手里摇扇的动作没停,“夫人通透人,心里早跟明镜似的,奴才愚钝,哪敢在您跟前儿班门弄斧。”秦夫人被她这话逗得笑出了声,又随口打趣了一句,“你倒会顺着话说。”才扶着丫鬟的手慢悠悠起身,道,“天热得很,回屋歇个午觉去。”元夫人先回家了,温棠则由国公夫人指派的管事婆子引着,去库房取些夏日里难得的新鲜食材,
都是庄子上快马加鞭送来的时令鲜货,有些还是南边运来的稀罕物,拿回去研究些新式点心冰品,说不定又能成为酒楼的招牌爆款。温棠心里面自然是很高兴的,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小钱匣子日渐丰盈,这日子可不就越过越有奔头。
温棠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上扬,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人逢喜事精神爽。
除了……
温棠脸上的笑意维持着,却不得不缓缓地,缓缓地仰起头,毕竟身边的这个大高个子确实太高了,上个月见他的时候,感觉还没这么叵」,
这个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短短时日竞又往上蹿了一截,仰着脖子看他,真真是费劲,不一会儿就觉得颈后发酸,更要命的是,此刻日头正烈,她一仰头,不仅脖颈绷得发酸,刺眼的阳光还直往眼里钻,
逼得她只能轻轻眯起眼,长睫在限下扫出细碎的阴影。秦恭很显然没有半分自己个子太高的自觉,跟人说话的时候还昂着头,生怕别人看清他的脸了,
他的此种行为导致温棠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能够很明显地看到他的鼻子,嗯……
他的鼻子很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