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窈搂紧儿子，想起丈夫离家前的夜话。
那晚她假装睡着，听见陆砚京对朝阳说：“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要帮爸爸保护这个家。”当时她还觉得这话对孩子太沉重，现在却感到莫名的安心。
凌晨三点，手术顺利结束。
苏窈给学校打电话请假时，朝阳已经趴在病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个口哨。
护士轻声说：“这孩子真懂事，刚才还问我怎么照顾术后病人。”
一周后，暮云康复回家。
信箱里又多了一封边境来信，这次附带着一包高原草药和几张手工制作的贺卡。
是陆砚京连队的战士们集体制作的，每张都写着祝福的话。
“爸爸说这个草药泡水喝能增强免疫力。”
朝阳像个小专家似的解读，“他们连队有个卫生员叔叔是中医世家。”
苏窈把草药仔细收好，转头看见暮云正把贺卡往书包里塞。
“要带去学校？”她笑着问。
“嗯！给小明看看，他爸爸可收不到这么多解放军叔叔的祝福！”
暮云骄傲地昂着头。
这天晚饭后，苏窈收到单位通知，要派她去省城参加为期两周的业务培训。
看着还在恢复期的暮云和刚适应父亲离家的朝阳，她陷入两难。
“妈妈你去吧！”朝阳拍拍胸脯，“我会按时给弟弟喂药，张爷爷说可以每天来检查作业。”苏窈犹豫着拨通了军嫂互助会的电话。
会长刘姐二话不说就安排好轮班照顾孩子的方案：“放心吧，咱们军属大院的孩子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出发前夜，苏窈教朝阳使用家里的老式闹钟，把紧急联系人电话写在显眼处，甚至预煮了几餐饭菜冻在冰箱。
当她第三次检查药箱时，朝阳拉住她的手：“妈妈，爸爸说过度紧张会影响判断力。”
苏窈愣住，随即失笑一一这孩子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
她蹲下身平视儿子：“你说得对，妈妈应该相信你们。”
培训期间，苏窈每天都会接到朝阳用邻居家电话打的“简报”，简短明了得像军事汇报：“报告妈妈，今日一切正常，弟弟体温36.5，作业已完成。”
而暮云总要在后面抢着喊：“我今天吃了两碗饭！”
回家那天，苏窈在火车站看到来接站的不仅有两个孩子，还有张叔和几位军属邻居。
暮云举着自制的欢迎牌，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鲜花和坦克。
“妈妈！”朝阳小跑过来接过行陆，“爸爸昨晚来电话了，说他下个月有机会回来休假！”朝阳正低头系鞋带，忽然听见暮云惊喜的尖叫声。
他抬头望去，校门口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睛。
陆砚京穿着常服，阳光在他肩章上跳跃，正弯腰接住飞奔而来的暮云。
“爸爸！”暮云像只小猴子似的往父亲身上爬，“你怎么来了？”
陆砚京单手抱起小儿子，朝还在发愣的朝阳招招手。
朝阳深吸一口气，迈着标准的齐步走到父亲面前，挺直腰板敬了个礼：“报告营长，朝阳正在放学！”陆砚京回礼，眼里闪着笑意：“稍息，小同志。”
他揉了揉大儿子的脑袋，“任务提前结束，给你们个惊喜。”
回家的路上，暮云一直挂在父亲脖子上叽叽喳喳，朝阳则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生怕这是个梦。苏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开门声头也不回地说：“洗手准备吃饭了。”
直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她才惊觉转身，铲子“咣当”掉在地上。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苏窈的声音有些发抖。
陆砚京笑着蹭了蹭她发顶：“想看看你们平时的样子。”
他指向客厅角落，“比如那个“军事角’，朝阳布置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