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晃,风铃清响。
初夏时节,春风逞能,吹得宣纸歪斜,加之画舫晃动,便总显得字不像字,画不像画。
转眼七日过去。
两人联手作画十余副,字帖十余副。
温彩裳柔声说道:“乖郎君,帮我穿衣罢。”
李仙细心照料。衣裳整齐,但靴子少了一只。不知何时落入江中,被水流冲走了。
温彩裳剐了李仙一眼。这小子一身蛮劲,可是真使。
她理了理长发,拾起地上银簪,插缀盘发中。眉宇舒张,再难觅漠然。矜贵之余,更添韵味。狂风过后,难得安宁。
温彩裳瞥眼那字画,回想起诸多狼狈之景。不住推操李仙。骂他不学好,胡招层出。要学字画的是他,从中作梗的也是他。
七日关已过,但两人独乘舟船,实无甚差距。日日相拥,夜夜共眠。
江流不息,船行不止。
这日夜中。
画舫飘到穷天府“番余州”。远处有座“大庆城”,灯火阑珊,依稀可见。
画舫飘在芦草丛间。此处流速甚缓,蛙鸣聒噪。
温彩裳研墨燃香,教导李仙写字。李仙虽胡闹纵性,但聪明机灵,加之“天道酬勤’,临摹字帖、描绘行画,进步极快。
温彩裳说道:“世间诸道,均有道理相通之处。”
“你这副字帖,起势极强但笔锋太盛,转、承之间不够柔和,处理不够老练。古人言“见字如见人’,便如“见武如见人’。书法一道,需让人能从字中瞧出些端倪。但又不可被人一眼瞧尽。”[技艺·书法]
[熟练度:156/500入门]
[技艺·画技]
[熟练度:236/500入门]
忽听船外传来“噗通”一声。
李仙说道:“谁!”停笔出室,朝暗处眺望。这附近尽是茂密芦草,足比人高。
数丈外的暗处,水花溅洒,隐约听有人声。
李仙知道有人落水,此处江水浑浊,倒灌入口鼻,便再难发出声音。他从袖袋中取出“蚕丝碧玉索”,朝那水花甩去。
绳索劲力极深,缠住那水中胡乱拍打的手臂,用力一拉。
“噗通”一声,一道身影被带出水面,落在画舫甲板。是一位女子,浑身湿漉,但衣饰还算齐整。李仙轻拍其背,暗运内悉一推。那女子肺腔污水顷刻吐出,好受许多,大口喘息。
温彩裳微恼,但爱极李仙,自不多言。
那女子重重咳嗽几声,说道:“恩公. ..恩公...多谢恩公救命!”连行跪拜,甚是感激。温彩裳说道:“且抬头来。”
那女子抬头。温彩裳袖剑出鞘,削了遮脸杂发,见其面容清秀,稍有风姿,说道:“你已无碍,自己游回去罢。”
那女子连忙说道:“恩公...我. ..我不会游水,还请恩公好人做到底,将我送回岸上,小女定然好好报答,做什么都行。”
温彩裳冷然道:“哼,你这庸脂俗粉,你的报答谁又稀罕。”瞥向李仙。
李仙说道:“姑娘,此处甚是偏僻,你为何此处落水?”
那女子颤生生瞧了温彩裳一眼,直感害怕,朝李仙挪了挪,说道:“此事说来,那. ..全是那负心汉害得!”说到此处,悲从中来。
温彩裳恼烦此女乍现,扰了两人雅兴。但一剑杀了,血染甲板,更败兴致。又怕李仙生气,是以虽极不悦,却并未出手了结。
此刻听她说“负心汉”三字。料想是爱恨纠葛,她自无那兴趣,但已不妨听听。
便坐在木案上,风姿尽显。李仙好奇之下追问事由。
这女子本是大庆城中富足之家。自幼娇生惯养,安康幸福。但家中人丁稀薄,久无男丁。
转眼女子已到当嫁年龄。女子怜惜家中老父、老母年迈苍老,恐无人照料。便欲招入赘,不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