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番外七
年后,海市气温回升缓慢，依旧带着湿冷的寒气。图书馆五楼计算机区键盘声噼里啪啦。楚黎坐在靠窗的固定位置，笔记本电脑屏幕分成几块，左边是文献综述，右边是申请系统网页，中间开了几个英文文献窗囗。
旁边辛桐趴过来，低声哀嚎：“想死，导师骂我的论文像注水猪肉，你的论文查重过了吗？”
楚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查重是过了，在等斯坦福那边教授回套磁信。”“安心，你肯定能过。"辛桐瞥了眼她中指的对戒，“这两天袍怎么没来接你了？”
之前每天图书馆闭馆，观楚打卡似的杵在东门外，都成学校风景线了。“唔……公司这周有新项目，挺忙的。"说着，楚黎停下鼠标。虽然有新项目，但他好像有点过分安静了。大
楚黎回到家，玄关灯亮着，客厅只开了落地灯一角。观楚穿着白衬衫马甲坐在沙发里，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笔记本电脑打开，触肢正在灵巧敲动键盘，袍的膝上摊开本项目策划书。橘黄灯光落在立体侧脸上，柔和了轮廓。
听见开门声响,袍放下工作,在玄关迎接：“辛苦了，黎黎。”“累。“她闭着眼，自然搂住袍的脖子，像树袋熊一样挂着，“刚回来吗？”“嗯，刚结束应酬。想喝热酒酿吗？"观楚托住她的臀抱起，将人运到沙发上。
白衬衫衣襟处散发着柑橘洗衣液残留的香气，还有一丝袍本身的冷冽气息。没有酒气、也没有混杂的人味。
楚黎皱了皱眉。
她现在嗅觉异常灵敏，闻不到，是因为袍回来的时候消去了沾染的气味，还是隐瞒了事实？
“黎黎，怎么了？"观楚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拨开脸颊的发丝。
面容沉静，看不出一点异样。
楚黎压下疑惑，摇摇头：“没事，我要喝热酒酿。”“好。"他的吻落在唇角。
或许是热酒酿的功效，当夜楚黎睡得很沉。几乎是刚沾枕头就陷入了深度睡眠。
混沌的梦境里，全是杂乱的文献和申请不通过邮件。突然，一种冰冷湿滑束缚感猛地缠了上来。
醒来的瞬间，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就先感觉到了异常。她的全身都被触肢紧紧缠绕包裹，它们焦躁贪婪占据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有一些挤入了睡衣内。
卧室也变得陌生。
墙壁、天花板、甚至家具上，都覆盖着不断细微蠕动的触肢。它们如藤蔓层层交织，将卧室筑成了巢穴。
寂静里回荡着低低的嗡鸣和蠕动声响，幽冷气息铺天盖地。这一幕完全超出楚黎的想象，半天都没回过神。“黎…黎…
低沉混沌，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的嗡鸣声在巢穴里回荡。“黎黎………
是观楚的声音，却完全不似人类声线，如同最原始混沌的呼唤，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混乱。
弛在哪里？
楚黎用力挣开触肢，用视线来回寻找。然后又是一怔。卧室中央那片最浓稠阴影中，盘踞着一个根本无法用人类语言具体描述、更庞大扭曲的轮廓阴影。
他完全没有人类形态了。
“阴影"如潮水般痴迷靠近，流淌着，想将楚黎吞进去。楚黎的皮肤被流动的黑暗包裹，察觉到对方的吞吃念头，忍不住提高声音："观楚！”
声音像石块投入深潭，激起了短暂的涟漪。黑暗中，紧紧缠绕包裹她的触肢，动作极其短暂的凝滞了一会。嗡鸣的低语也停顿了一瞬。
″…黎黎？”
“对，是我！"楚黎立刻应声，声音放缓，“我在这里。”黑暗中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只有无数触肢在无意识地轻微蠕动，在混沌的意念中进行着艰难的辨认。一秒。
两秒。
不知过了多久，紧贴在皮肤上的触肢缓慢松开，一点点、一寸寸地从她身上滑落、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