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
倘若冒顿继续向西逃遁,或许此刻的冒顿已经能安然回返胡国王庭,进而逃进燕然山去免除秦军的追杀之苦。
但冒顿却错判了秦国的战略,认为秦军主力位居西方,故而选择先歼灭刘季部,而后向东方转进,结果反倒是等来了秦军主力。
冒顿太多次将所有筹码都押上赌桌,也太多次大获全胜。
但仅只是这一次失败,输掉的或许就是整个大胡!
不敢有丝毫犹豫,冒顿嘶声大喝:“全军听令!”
“全速西进!”
“若遇敌溃散,则自归王庭!”
话落,冒顿毫不犹豫的拨马转向,向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各部胡骑的心齐齐一沉,看向冒顿的目光更多了几分质疑,但终究还是追随在冒顿身后奔向西方。刘季见状啐了一口唾沫:“呸!”
“懦夫!”
阮凭、苏赫巴鲁等将簇拥在刘季身边,不约而同的拱手嘶声道:“将军,率吾等继续追杀敌军吧!”他们的声音中没有对军功的渴望,只有最纯粹的杀意。
在这十三天的时间里,一名名和他们在一尊釜里吃饭的袍泽战死沙场,仅只八百余袍泽幸存,但就是这八百余名袍泽之中还有不少人身负重伤,虽然还能挣扎着杀敌,但以当今的医疗条件却很难坚持到回返咸阳,如今不过是在等死而已。
此仇此恨,唯有以血报偿!
刘季转头看着一双双赤红的双眼,突然笑骂:“瞧瞧汝等现在都是什么样子!”
“若是本将所料不错,我军援军之所以来的如此之晚必定是因为主帅贪了通古斯的兵。”
“先来援者要么是通古斯的兵,要么是故六国遗民的兵。”
“咱们可都是陛下钦点出征的精锐,可不能让那些归降的兵看了笑话!”
“樊哙,赶紧烧水去。”
“趁着援军抵达之前,都给本将好生拾掇拾掇自己,莫要让援军看了笑话!”
刘季很清楚阮凭等将士心头的仇恨与杀意有多浓郁。
但刘季却不会纵容他们的冲动。
刘季心疼啊!
倘若此战还是以人头论军功,对军功的渴望可以完美抵消刘季的心疼。
但此战却是以战果论军功,无论是从情感方面考虑还是从利益方面考虑,刘季都不能拉着已经疲惫不堪、无粮无箭的袍泽们去送死!
就算是要冲杀,至少也先让弟兄们饱餐一顿吧!
见阮凭还想劝说,刘季眼睛一瞪:“吾等乃是陛下钦点、主帅拨付的大秦先锋军。”
“吾等代表着大秦的脸面!”
“降卒和故六国遗民轻视吾等就是轻视大秦、轻视陛下。”
“二三子欲要让陛下被降卒轻视乎?!”
阮凭等将赶忙否认:“吾等自然不愿!”
刘季摆了摆手道:“既然不愿,那就从速把自己拾掇干净,板板正正的迎接援军!”
“让他们明明白白的看清楚,何谓大秦精锐!”
众将士无奈,不得不拖着疲累的身躯去找水擦洗。
时间紧迫,水也珍惜,刘季部将士只能勉强把脸擦干净,便纷纷翻身上马,列阵转向奔袭而来的援军。他们根本没有余力去如刘季所言一般扬大秦军威,只是静静的看着驰援而来的袍泽。
然而在魏豹、贝尔等援军的眼中,密密麻麻的人尸马尸从黑平山下一路向半山腰处延伸,途中的每一处壕沟两侧都有至少一座由尸体堆积而成的血肉壁垒。
放眼望去,尸首巨万!血流成河!
在这尸山血海之上,八百余名身穿重甲、手握各类兵刃的秦军跨骑高头大马而立,稀疏的人数和庞大的尸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身上的甲胄尽数被鲜血和碎肉覆盖,让人难以看清他们所穿甲胄究竟是什么款式,每一名秦军的目光都平静如深渊、视人如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