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二年五月十三日。
黑平山。
山坡之上是一道又一道深凹的壕沟,而在壕沟两侧则是铺满了秦胡两军将士的尸首。
在第六道壕沟北侧,浑身浴血的刘季双手手臂已经酸麻抽痛,却依旧喘着粗气抗在最前方,奋力刺出手中长枪,嘶声怒吼:“刺!”
一排长枪突刺,正面迎向跃马突进的胡骑。
枪尾深深怼进草地之中,枪尖刺进战马或胡军将士的体内。
迅速甩掉长枪上挂着的一名胡军骑士,刘季再喝:“二排,刺!”
第二排秦军向斜下方刺出手中枪,枪尖稳准狠的刺穿了壕沟之中胡骑的身躯。
而在刘季旁侧不远处,樊哙站在胡军搭建的木板桥尽头,率二百秦军列成枪林,一步不退的硬撼沿木板桥冲锋而来的胡骑。
二百秦军后方,苏赫巴鲁率十名力士半蹲,挥动手中秦剑奋力劈砍木板桥。
待一块木板的半数木料都被斩断,苏赫巴鲁高声大喝:“左侧袍泽避让!”
立足于左侧的秦军当即跳到另一块木板上,苏赫巴鲁便赶忙率部加速劈砍,将一块木板桥奋力斩断!樊哙见状大喝:“退!”
二百秦军当即后撤出壕沟区域,而后樊哙大脚一踹,便将最后一块木板踹偏,令其坠入壕沟之中。宝勒尔也赶忙大喝:“退!”
桥上胡骑迅速后撤,却仍有两名胡骑后撤不及,随木板一同跌入壕沟之中,绝望的等待着秦军刺击。类似的战局在这十一天里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刘季懒得再夸樊哙,只是大喝:“丁复,率汝部骑士去驰援阮凭!”
刘季部挖掘的壕沟并非四面包围,在北侧还给秦军战马留了一条通行之路,而那条道路现在便是在由阮凭驻守。
丁复当即领上一百骑士北上,阮凭顺势裂开军阵,一百秦军骑士便顺着阮凭部的空隙突出,迎着成格勒部发起冲锋!
黑平山下,冒顿部看向刘季部的目光从畏惧、不安、猜忌渐渐转变成为敬佩。
“昔三千骑士追杀我部,今仅有千余骑士坚守顽抗。”
“战损已经过半,粮草短缺、箭矢不足、无暇休整,却仍不愿降、不怠战,此军尽皆勇士也!”“那领军之将,更是勇士中的勇士!”
冒顿看的分明,历经十余日的厮杀,刘季部的粮草已经基本消耗完毕,箭矢更是已经消耗殆尽,就连兵力也从三千降低到了一千三百余。
面对如此绝境和如此惨重的战损,莫说是胡军兵马了,就算是赵、燕等国的兵马也定然早已崩溃,哭着喊着求胡国纳降。
但饶是冒顿屡屡高呼劝降,刘季部的千余残兵依旧死战不愿降,反倒是在冒顿每一次劝降之后都会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战斗欲望。
如果仅有数人如此也就罢了。
恐怖的是,如此勇士竞有数千!
冒顿不禁慨叹道:“可恨如此勇士却生于秦!”
“若是吾能有如此之多的勇士,吾定会令这三千勇士各率兵马,至少可让数万大军死战不愿退。”“可恨秦国皇帝视珍宝为敝履!”
冒顿很清楚,虽然他能对胡军上下如臂使指,但胡军上下却只是惧于他的杀戮。
如果冒顿不在军中,只要胡军的战损超过一成,残存的胡军就会狼狈奔逃,绝不可能像面前这群秦军一样饶是皇帝不在旁侧、战损已经过半,依旧死战不退。
冒顿求而不得的勇士,却被扶苏如此如用泥沙一般随意取用。
冒顿心痛啊!
虽然已经被拒绝了数次,冒顿依旧忍不住高呼:“对面的秦军将士!”
“我大胡最敬勇士!”
“如今战局已明,何必为了那不尊重勇士的秦国皇帝而白白赴死?”
“来投我大胡吧!”
“若是诸位弃暗投明、归降大胡,吾以撑犁孤涂单于之名保证,绝对不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