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都尉查干大骇,慌忙起身,右拳砸心,焦声道:“单于,不可!”
“秦国皇帝就是曾在大河东岸以一千八百骑阻我大军,更还率万骑杀死老单于、攻破头曼城、大破我军的秦将军扶苏啊!”
“昔扶苏为将军时,麾下仅有千余兵马便能阻截我军,仅有万余兵马便能大破我军,足见此将悍勇。”“今扶苏已是秦国皇帝,更不曾因身居高位就怯懦惧战,反倒是刚刚登基就率数十万大军亲征平乱,倘若我大胡果真发兵南下,扶苏很可能会再次率军来战!”
“于此战,扶苏绝对不会再只率万余兵马,而是很可能会倾尽举国之力!”
“即便扶苏大幅削减秦国兵马,即便扶苏只能率五十万,甚至只是二十万兵马来攻,我大胡依旧难胜!”
“单于理应三思而后行啊!”
一场河南(河套)之战将胡人逐出了他们世代生活的河套地区,让他们不得不渡过黄河钻进阴山避难,这已让很多胡人心头惶惶。
而一场大河之战和紧随其后的头曼城之战则是将胡人逐出了刚刚站住脚的阴山地区,将他们全数驱逐至距离故乡千里之外的大漠以北,更是给所有胡人都留下了难以化解的心理阴影。
胡国究竟需要多么庞大的军队才能攻破由扶苏率一千八百人镇守的防线?
倘若扶苏又率万余精兵来攻,胡国又需要多么庞大的军队才能抗住扶苏的兵锋?
胡国上下迟迟不曾想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冒顿却已要以身试法,挑衅扶苏率几十万大军来攻?单于,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
十数名重臣大将齐齐右拳砸心,焦声齐呼:“单于,三思啊!”
冒顿不自觉用手摸着左耳下方的肉瘤,心情格外沉重。
右大将依巴图却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若是末将没听错的话,单于方才虽然有言兴兵,却未曾言说要攻秦国,而是要东征通古斯(东胡)?”
众将:啊???
查干等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好像,可能,也许冒顿虽然说了半晌秦国的近况,最终要攻的真就是通古斯?
迎着众将懵逼的目光,冒顿自嘲苦笑:“诸位将军皆知扶苏凶残如虎,本单于又怎能不知?”“昔年本单于在头曼城外漦(I()面,又切下左耳垂掷于原地,誓要夺回大胡王庭。”
“两年已过,曾经攻破头曼城的秦将扶苏已成为秦国的皇帝。”
“曾是阿布帐下一小将的吾亦已成为大胡的撑犁孤涂单于。”
“然,本单于却依旧只能隔大漠而兴叹,根本没有能力轻言复仇!”
大帐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了起来。
两年前的那场惨败不止促成了胡国的权利更迭,更是对胡国疆域、农牧产业比、权力格局等方方面面产生了巨大影响。
胡国大将们都梦想着能杀回漠南、逃离寒冷的漠北草原。
但胡国大将们却也都知道,这只是酒醉之后的一个梦而已。
他们不止没有能力杀回漠南,他们甚至还要时刻提防秦军从南边杀过来!
秦军或会败,扶苏不可敌!
依巴图双眼灼灼的看着冒顿,认真的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末将相信单于,一定能带领长生天的子民们杀回漠南。”
“让我大胡的骏马能再往母亲河饮马!”
冒顿的声音也格外坚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但,不是今天!”
“在杀回漠南、报阿布被杀之仇之前,还有一桩仇恨等着我们了结。”
“通古斯见我大胡被秦所败、阿布被扶苏射杀,以为我胡国已无战力更无血性,竞是胆敢向本单于讨要阿布留下的千里马!”
查干、依巴图等所有将领闻言都不由得攥紧双拳,眼中尽是愤怒和恨意。
战马是胡人最好的朋友、过命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