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副将!”
“螺城之中有人高呼瓯雒君主安阳王欲率群臣请降。”
“我部都尉李浑以为此乃敌军诈术,故而不敢擅专,只能继续进攻,令吾等上禀此事交由副将定夺。”说话间,传令兵们心头尽皆轻叹。
对不住了都尉,吾等只能为都尉再争取这两刻钟的时间,若是再久便是贻误军情,吾等性命难保!所有人都以为羊安在收到正式上禀后会立刻鸣金收兵。
毕竟羊安身边不远处有着几十名军法吏,他们的眼睛可都正盯着羊安呢!
一旦羊安胆敢公然拒绝开明泮的请降,只为了斩获军功就违反律法和规矩擅造杀戮,即便其本意是为军中将士谋福利,也会被军法吏们上禀扶苏。
就连赢政也不会不接受敌国君王的请降,更遑论是仁善爱民的扶苏了!
待到扶苏得知此事,羊安轻则被扶苏训斥,重则被依法行刑!
迎着一双双遗憾的目光,羊安缓缓颔首:“本将早已听到了安阳王所呼。”
众将顿时心头一凛。
将军,有些事做得,但有些话可说不得,您怎么还能自投罗网啊!
紧接着众将便听羊安疑惑的说:“然,本将未曾见有人肉袒(裸露上身)。”
“汝部可曾见安阳王肉袒呼?”
传令兵微怔,而后心生振奋,赶忙拱手道:“启禀副将,吾部并未看到任何肉袒之人!”
羊安再问:“本将亦未曾见有众人着衰绖(丧服),汝部可曾见有人着衰绖乎?”
传令兵愈发振奋的拱手:“吾部亦未曾见任何人身穿衰绖!”
羊安缓缓颔首道:“诸位袍泽理应皆知,本将乃是越人。”
“但本将亦知若有君主请降,理应君主肉祖、衔璧(口含祭祀之璧)。”
“国中百官衰绖,士舆榇(抬棺材),随君王一同走到敌军阵前请降。”
“安阳王虽于越地立瓯雒,但其本是蜀国王子,定然熟读《周礼》。”
“就连本将这么个越人都懂得的礼仪,安阳王会不知乎?”
“安阳王必知之!”
“如今安阳王未曾依礼请降,本将严重怀疑安阳王并无请降之心,只是再以此策拖延我军攻势!”“诸位将军以为,本将此虑对否?”
此话一出,莫说是羊安麾下众将,就连不远处的军法吏们都目瞪口呆。
你一个越人在秦国当副将,再拿着周朝的礼斩瓯雒的王?
你自己难道不觉得太离谱了吗!
但,请降之礼不只是礼,同样也是要求君王和朝中群臣士大夫尽数解除武装,把脖子送到敌军刀口之下无条件投降,如此才能放弃一切反抗力量,让敌军安心。
无论是从礼法层面考量还是从兵法层面考量亦或是从律法层面考量,对待还有反抗能力的敌军都理应慎之又慎。
所以羊安此言虽然离谱,但合理吗?
太合理了!
就连最熟悉军法的军法吏们也都尽皆笑而颔首:“副将所虑,有理!”
听到了军法吏们的回答,羊安终于放松些许,断声开口:“敌军既然施诈拖延,我军就理应从速强攻。“传本将令!”
“将此事上禀将军。”
“擂决胜鼓!”
“除了后军外,全军冲锋,从速破敌!”
一声令下,令旗摇曳,六名鼓手一把扔掉上衣,举起鼓槌劈头盖脸的砸向主战汾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昂振奋的战鼓声响彻战场!
开明泮整个人却都快要裂开了:“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孤不过只是派遣子孙率军去攻秦国而已,此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两国交战,秦军为何不接受孤的请降?”
“孤早知秦国暴虐。”
“却未曾想,世人皆赞其为君子的扶苏竞也暴虐如斯!不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