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政纵是将殷通全府全族都杀个干干净净也必要彻查此事。殷通怎么敢继续说他不认识项梁?
为免罪责更重,殷通悲声高呼:“臣承认,臣确实包庇窝藏了项梁、桓楚二贼,允他们在会稽郡生活。”
“臣愿意坦言项梁之所以逃离咸阳城、进入会稽郡的一应经过,告发所有臂助之人。”
“但还请陛下明察。”
“臣真的不曾令桓楚去刺杀太子,更不知项梁现在何处啊!”
樊哙恨声道:“好哇!本官拷问了汝多日,方才陛下更是亲自质问,汝皆言说不认识项梁。”“如今汝终于自知难藏,甘愿坦言了!”
“如汝这般欺君逆臣,谁知道汝现在所言是真是假?”
太子人多好啊!
那么好的太子却险些遭受汝等毒手,汝等简直枉为人!
若非赢政就在身边,樊哙恨不能一拳打爆殷通的脑袋。
李斯则是无语摇头:“项梁乃是海捕逃犯,若无殷郡守庇护,此人早已被擒而问斩。”
“如今殷郡守却说不知道项梁身在何处?”
如果殷通的自辩出色,李斯不介意帮他一把。
但在李斯看来,殷通的自辩简直是把在场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是你在庇护项梁、让项梁免受法吏抓捕,结果你却说你不知道项梁在哪儿?
若是你连项梁在哪儿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庇护项梁的?
殷通连声解释:“半个月前,项梁言说欲要外出访友,请下官为其传盖印,而后便带其子侄离开了吴县。”
“如今下官真的不知道项梁身在何处。”
说话间,殷通突然一拍大腿,焦声道:“难怪彼时项梁那般急切。”
“那桓楚定是被项梁蛊惑去刺杀太子,项梁为免被桓楚牵连,方才匆匆离去。”
“项梁哪是去访友了,项梁分明是出逃了啊!”
“下官若是早知如此,定会早早上禀朝中,绝对不会坐视太子遇险!”
李斯轻声一叹,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殷通发问:“殷郡守这番话,殷郡守自己信吗?”
殷通微怔。
殷通自己很清楚他完全没有参与此次刺杀。
但换位思考,如果是他来审判这个案件,他会相信这番说辞吗?
必然不会!
可是殷通能怎么办?
他如何能找出自己没参与此次刺杀的证据?!
此刻的殷通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他诬陷的人的无力,感受到了何为真正的绝望。
殷通膝行向赢政,凄厉悲呼:“下官所言句句是真!”
“下官发誓!对,下官发誓!”
“下官愿对皇天厚土发誓,下官但凡有半句假话,便遭皇天厌弃、厚土不容!”
“拜求陛下明察!明察啊!”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人都笃信仙神妖鬼真实存在。
如今殷通发出毒誓,多少是能有些说服力的。
但苏角却状若无意的补刀:“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楚人不祭皇天厚土,而是祭东皇太一和鬼神社祭的吧?”
殷通乃是楚人,在楚国的传说体系中根本就没有皇天厚土的位置,唯有东皇太一和祝融、大水等鬼神以及湘君等地方神。
如今殷通对皇天厚土发誓,就好像一名基督徒对着佛祖发誓一样,非但荒诞可笑,更还相当于承认了自己说的是假话!
苏角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殷通自救的誓言砸了个稀巴烂!
殷通心头大骇,膝行向赢政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同时赶忙改口:“臣向东皇太一发誓……”没等殷通说完,赢政便一脚将殷通踹翻,冷声道:“看来,是朕太久不曾东巡。”
“以至于汝等皆已忘却,这天下是大秦的天下,而非是故楚的天下!”
“东皇太一?”
“朕未祭社,池便不得置喙大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