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片营帐便在晁乡北侧拔地而起。
黔首们平日里非常珍惜的干柴被插在营帐各处,燃烧的火光照亮了营帐内外,却无人声喧哗。几个时辰后,两千余名壮丁隐隐将营帐包围在正中间,四名壮士站在营帐区不远处面面相觑。在这个人均服过不止一次兵役的时代,他们都能看得出,眼前这座营盘绝非是寻常商队的营盘,而是严格依照军营规格布局,除了没有木质外墙和拒马等防守军械之外,与军营一般无二!
五百人住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营盘,更是说明里面的人令行禁止、规矩森严。
水匪彭越不禁发问:“昂兄确定这是一群亡国贵人,而不是秦军材官?”
晁昂讷声道:“原本晁某是确定的,那五百人都没有着甲,手里也没有枪戟弓弩,根本不像是材官,但各个身材高壮、面色红润,一看平日里就不缺吃喝,更像是亡国贵人。”
“但现在,晁某也有点不确定了。”
水匪张勇略有些烦躁的说:“这天底下当过兵卒的人多了去了,会扎军营的人也多了去了。”“就算是营中皆是材官又如何?”
“吾等两千余弟兄已将此地团团包围,只要一个呼哨,两千余弟兄足够将营中人全部剁成肉糜。”“此地可是大野泽,是咱们的地盘,怕个甚!”
水匪刘榷认同点头:“管他是什么身份,吾等不过只是前来“拜访’一番,令其莫要惹事生非而已,又不是要与其决战。”
说话间,张勇紧了紧裤带,调整了一下后背两柄斧头的位置,一马当先走向营门,刘榷紧随其后。彭越心里有些不安,但碍于义气,又想到自己此来只是为了平息可能存在的祸事,便还是跟上了二人脚步,只留晁昂在营门外拱手致谢。
走到一座营帐旁,张勇朗声大喝:“听闻有壮士过境,吾等特来拜访!”
不报名字,不投拜帖,张勇口称拜访,却着实没有拜访的姿态。
杨武循声而至,双眼一亮,笑而拱手:“吾等恭候诸位久矣。”
“还请入内详叙。”
刘榷微怔。
啥玩意?
恭候吾等已久?
合着不是我们来找你们的,而是你们来找我们的?
刘榷下意识的看向彭越,就见彭越眉头皱的更甚了,身子也在微微侧倾,那模样分明是准备拔腿就跑!张勇却已经大步向前,爽朗大笑:“既是恭候已久,想来定有酒肉伺候。”
“彭兄,刘兄,走!”
杨武见状轻笑,右手一引:“请!”
一路引着三人抵达主帐,杨武撩开帐帘,张勇却发现帐内主位已经坐了一人。
至此,张勇三人终于知道杨武并非这支队伍的主事人。
阔步入帐,张勇俯视着面前这名身形壮硕、肩宽体阔、容貌甚伟的男子,大大咧咧的说:“看起来倒是一名好壮士。”
“但,藏头露尾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扶苏声音平静:“诸位是客,又岂有不先通名的道理?”
张勇爽朗大笑:“此话在理!”
“亢父张勇,本是屠户,只因不愿遵那劳什子秦律便来了这大野泽里讨食吃。”
“幸赖南来北往的贵人们赏识,能带着几百名弟兄吃饱饭。”
刘榷则是一抱拳:“乘丘刘榷,也在大野泽里讨食吃。”
“腰间一柄刀最是锋利,斩头剁手都只需一刀,看得上刘某的弟兄都唤刘某一声刘一刀!”话落,刘榷大马金刀的箕坐于地,同时将腰间佩刀重重拍在案几上,示威之意不言而喻。
彭越则是抱拳一礼,沉声道:“大野泽,彭越。”
张勇、刘榷俱皆讶异的看了彭越一眼,至于如此惜字如金吗?
出门在外就讲究一个名望,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宣传自己的机会,彭兄这怎么反倒像是生怕被旁人记住自己身份似的?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