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月,自然是会一念生魔的,自然是会报复仙山,报复这天下的。如今,一切被揭开,她们有她们的苦衷,她们坦然赴死,坦然认错。真是…可怜啊。
明遥的长睫垂下,眸中浓雾化作水汽,从长睫擦落而下,一颗又一颗,她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眼圈发红。
明遥几乎是从齿缝之间一字一句地挤出了些微声音。身体里的仙力席卷过她的愤怒,像是火山将要迸发而出。“所以,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明遥歪了歪头。
她不善言辞。
只是愤怒。
所以呢,因为要救此间之人,所以就要用阵法召来她们,让她们赴死?就要让林瑞连死后化鬼也不得清闲?就要让那些异世之人死后横尸院中也不得安息就要让她在仙山之中,被排挤两百年,差点丢了性命?好恶心。
她的话,被鸣咽声卡在了喉腔之中。
泪腺彻底失调。
她不得不承认,是啊,弱肉强食的仙山之中,那些死去了,再也回不了家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就连渺渺也没有。她们在这里,不是人,只是一味药。
在这里,这个处处杀人的世界里,哪里有什么人权,自然也没了道理。谁有力量,谁朝有理。
而如今,掌握力量的是她。
所以黑影和玄徽的什么苦衷,什么缘由,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她们与这个世界的瓜葛恩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报仇,不过是你杀了我,留了后患,我整暇以待,报复你。如此简单的事情而已。
可是若只是让她们这般简单的死,实在太痛快了些。她转身看向玄徽,她还记得,在林瑞的记忆里,是玄徽操刀将仙力一点点灌进她们的身体里的,凡人承受不住仙力,很痛的。她一步一步朝他走去。
如今他已化魔,普通的血肉之痛与他不过毛毛细雨。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更痛。
身后,一片血气之中,淡淡的苦橙香气朝她靠近。“阿遥。”来人的手环住她,轻轻擦了擦她的泪水,无声叹息,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说,“我有办法。”
“只是,你看了约摸会难受。”
明遥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承受得住。”她宁愿日后梦中看见的人是鲜血淋漓的玄徽和黑影,也不要是那一张张和她相差无几的女孩的脸。
“好,那我教你。”
玄岫轻轻握住她的掌心。
仙力化作细小又柔韧的利刃,像是打磨到极致的钢针,顺着风进入那人的五脏六腑,每吸气一次,这些钢针便会长两分,每呼气一次,又会缩减一分,如此,来来回回,钝刀磨肉,直到将他开膛破肚。玄岫盯着眼前所谓的兄长,翘了翘唇角,轻启唇舌,默不作声地吐出两个字:“去死。”
他说过的,兄长要活到对阿遥来说,并非独一无二之时,要活到,即便他动手杀他,阿遥也不会心疼一星半点之时。而如今,是时候了。
心中所愿终于达成。
和她结下过姻缘的眼中钉,在他眼前被拔除。他当着玄徽的面,将阿遥无声无息地揽入怀中,露出些许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