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叛仙（八）
“阿遥阿遥，快速速交代，这是从哪里蹦出了一位仙君？”一推开门，明遥便看见了端坐在面前，手里拿着杯盏当惊堂木的晏尘。一副不依不饶,要当包青天审她的模样。
“我一一”
习惯性地想要开口应付，刚吐出一个字，明遥想起了方才玄岫提醒她的话一-「十台镜中不用解释太多，她们只是一段记忆拟化的而已.…」听着虽然有些奇怪，但玄岫既然说了，就没有唬她的必要，因而明遥将原先要应晏尘的话吞下，准备依言直接忽视掉她的问题。正巧她如今正心烦意乱，想着在此间欠给渺渺的情债，心中莫名不是滋味儿，本就没精力去应付晏尘。
心里默念了几遍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提醒自己。明遥施施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边喝边悄悄留意着晏尘的一举一动。起初，见她不答，晏尘又朝着她反反复复问了好多次，神情举止，都不像是玄岫所说的那般只是一段记忆拟化，她心中纳罕，玄岫猜错了？或许这段记忆依托的正是晏尘本人，眼前之人，当真有一部分是属于真正的晏尘。她忍了一小盏茶的功夫。
其间，晏尘的嬉笑打骂，喜怒变换，都极为自然，挑不出一丁点儿破绽。见她不答，甚至还试图耍赖挠她痒痒，以胁迫她开口说话。灵活机动，和活生生的人没什么两样。
且和从前一样，还是那副一张嘴就顶五百只鸭子叫的吵闹样子。在幻境中，与晏尘相处已久，明遥看着她从幼童长大成人，其间晏尘的少女心事被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
说实在的，明遥感性上很难将她当做一段记忆拟化那么简单。又再忍了一会儿后，她实在受不了晏尘在旁边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准备放弃无视，开口应她之时。
一直缠着明遥发问的晏尘安静下来。
偌大的屋子，忽地寂静无声。
上一息，晏尘还在假装哭哭啼啼地指责她，不拿她当真朋友，手掐着自己的胳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有些凉。
下一息，她便没了声响，窗外的天也骤然阴了下来，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开。
激得明遥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晏尘，这一看，明遥的手心便起了汗，心猛地一跳一一
眼前之人黑发散乱，小脸惨白，眼白渗着血丝，像是一夜未眠，此刻，与明遥四目相对，她眼中也没有焦距，只虚散地透过明遥看着什么。人还是那个人，却似乎是换了个芯子。
明遥呆愣在桌边，不敢出声，眼睫处有些痒也不敢抬手去揉。她忽地想起件事情。
昨夜发生大事，羡书回山养伤，按理来说，即便晏尘再活泼八卦，也不会抛弃羡书独自来找她，打听渺渺的来历。
记忆拟化之下，在重要的事情节点上，选择也不会发生大的不同。玄岫说过，要想出去，只需将这场戏走完即可，和文姻的那场幻境不同，十台镜中，她们无需去改变什么。
总而言之，她们是看客。
大约因此，玄岫才说，她可以不用回晏尘的话。可惜起初她并不知情，在晏尘幼时，头一次与她搭话的时候，她就有了回应，于是越陷越深，改变了这场戏的原貌。或许昨夜之事，也是因为她的介入，真相才未完全显露。明遥本就奇怪，昨夜羡书的表现太过，生生死死自小经历，且羡书心性在仙山中也属上佳，纵然因师弟师妹之死伤心难过，也不至于生出心魔。现下，因着眼前一幕，先前的疑点再次浮现。明遥屏气凝神，注视着眼前这个截然不同的晏尘。相较之下，她更像明遥初识的那位。
此刻，被风吹开的窗户不停地撞击在墙面，噼噼啪啪响成一片，窗外风声浩浩，声势排场不算大，让人心中毛毛地不安，却也够了。“……飞升啊。”晏尘被声响吸引，转头朝外望去，“点青师姐，羡书他疯了。”
明遥一愣，这里哪有什么点青师姐。
却见屋里最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