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不该将所有的希望压在男人的情意之上,明知道此阵若解,明遥那蠢货也会死,他还是这般做了。
初霁仓惶朝被玄岫用仙力护住的明遥处看去,可入目的依然是一张挂着糊涂神情的脸,没有半分惊慌失措。
蠢货蠢货蠢货。
初霁连骂数声。
早知道如此,她不若一早就将所有的一切告诉她,让她和她一样在恐惧愤恨中死去。
从剑光缝隙中望去,阵法中,被稀释的血,已蔓延近四分之三了。她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完成了。
怎么能甘心。
她咬牙,在玄岫的仙力完全落下之前,她忍着剧痛,撕裂自己一半神魂,如同断尾求生一般,想谋得一丝生机,不至于被那阵法的反噬完全湮没。只是,剧痛之后,那半被丢弃的神魂却并未离她而去。而是像快撕碎的破布一般,静静地漂浮在她眼前,又渐渐化作光点,重新与她相合。
不远处,阵法已停。
脚下一一
初霁缓缓垂眼,那条困了她许多年,留有一息尚存的计蒙血脉妖身,彻底死在了她的脚下。
头身两分,血流如注。
她一点点抬头,望向那个持剑的仙君,他身上染血,十足的煞神。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阵法之外,他斩不了计蒙妖身,便入阵法之内。阵法原本就是为了锁住计蒙血脉的妖身而设,若这妖物死了,阵法尚存,却没了目标,自然就奈何不了她还有明遥了。阵法失去效力,明遥的神魂再度归位。
安然无恙。
这次,是她犯蠢了。
初霁闭了闭眼,硬生生从唇边挤出一个笑意,她一开始就想错了。那厢,玄岫额上的心魔印记明灭不定,他揽在明遥腰上的手轻轻收紧。静待明遥醒来。
而明遥则昏昏沉沉仿若坠入深潭之中,冰冷刺骨的潭水裹挟而来。就这般浮浮沉沉不知道多久。
“爹想见你一面。”
深水之上,一个声音传来。
明遥随之从潭中脱身。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是仙山。
明遥一愣,几息之后,反应过来,又入梦了。这一次还是关于玄岫?
果不其然,身后,与如今相差无几的渺渺仙君出现在她眼前,他的对面则是玄徽。
“他要死了?"玄岫噙着笑问出这句话。
玄徽眸中生出杀意,对上玄岫的目光,良久之后,杀意寸寸收敛:“跟我走。”
两人一路御剑。
明遥跟着玄岫的视角,与他们同行,一路上,两人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到了须臾仙山的山主殿中。
好在梦中御剑的失重之感,明遥感觉不到,趁着他们转场的功夫,明遥稍稍琢磨了一下,似乎每次入梦都是她遭遇了一些生死攸关之后。从前她不明白为何入梦会梦见玄岫。
但这一次,初霁口中的话,却还是让她有些在意。天命人,和这个有关系吗?
来不及细想,她已经跟着玄岫踏入了山主殿。山主殿内,身影佝偻的男子,一副凡人六七十岁的模样。见到玄岫前来,他眉目之间下意识卷出几分不满。只是很快又被他碾平。这就是玄岫和玄徽的…爹?
“你大限将至了。”玄岫见到垂垂老矣的玄清,依旧口无遮拦。他扫过眼前的男人,失去仙力庇护,玄清老得极快,就连手中的剑都快拿不稳了。
“死,是什么滋味儿。”出乎意料,玄清这一次没有计较。“没什么滋味儿。”玄岫答得简单。
玄清沉默。
玄岫亦没有开口。
明遥蹲在一旁,看着这段父子之间的尴尬对话,有些无奈,想要寻出口出去,但前两次的失败经验,劝退了她的忙碌。只能默默在这儿待着。
被玄岫的话噎住的玄清,话口顿了顿,眉眼之间生出些许厌恶,开口训斥:“我是你生父,你说话就这般不敬不孝?”玄岫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