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林家人开了口:“你是冉姑娘?”
被铁链折磨得死去活来,初霁的神魂暂时离体,贴在妖身之上,耳鸣一阵一阵,搅和得那人的话四分五裂,她只听得一个冉字。只是这一个字,却让她的神色一点点收紧。初霁抬眼,望向那个留守的林家人。但看了许久,也没认出来。“你认得我?"她的声音干涩。
那人挠了挠头,用力一点:“冉姑娘,你不记得我啦,差不多三百四十多年前,你来霜梨镇挑选仙人,我妹子,被你选中,一起回仙山修行了,这些年我妹子虽未归家,但每年都往家中寄仙山灵药,不然我一个器修哪能活三百多年,这都是托你的福啊。”
“我知晓你不是妖。”
“不过,你是不是…得罪了仙山的仙人啊,我看那位仙君凶得嘞。”喋喋不休的话在初霁耳边炸开。
啊,原来是他啊。
叫什么来着,初霁闭着眼想了很久也没想起,不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帮她。
初霁缓和下脸色,忍着痛,脸上露出几分凄苦:“林大哥,求你帮我。”初霁原本生得就十分显小,演起戏来,更是一把好手,即便没有泪水做点缀,也让人见之生怜。
明遥经过这一遭,对她不算了解,也大致知道她的心性。在初霁开口的一瞬便知道了她的打算。
结合后世,明遥猜测,初霁的神魂被碾碎重构近万次之后,已能分化自己的神识。
神识寄存在活物之中,便能借她人身体“存活”那么三四日。妖身困的是她的魂,神识或许不会受限。
明遥抬眼看向那个长得颇为憨厚老实的男子,等待着他的回答。可初霁并蓦地切断了这段记忆,并未再与她共享,眼前一片漆黑。几息之后,黑暗之中,显出初霁的影子。
“他答应你了。"明遥问她。
“没错。“黑暗之中,初霁坐在一处墙头上,晃着腿,“林大哥是个蠢人,他信知恩图报那一套。”
“然后呢?”
“然后阿……“分明知道明遥是想问那个林家人的下落,初霁却偏偏转了口风,“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仙山的秘密。”
“那场雨。”明遥并不在乎她的回避。
“对了,姐姐答对了。”初霁眼睛微微一亮,“她们都是罪人,仙山的仙君都是罪人。”
明遥茫然地看着初霁的嘴一开一合,嘴巴在动,但没有声音。几句之后,初霁便停了下来。
“果然啊,禁制所致,你听不见。不过没关系,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每月十五,霜梨镇的这场雨,能洗脱她们的罪孽就可以了。”初霁眯着眼睛,正说得高兴时,神色陡然一变,随即似笑非笑地觑了明遥一眼:“啧啧,那位渺渺仙君,还真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啊。”“姐姐,我们的进度要加快了。”
说完这番意味不明的话,坐在墙头的初霁猛地往后一倒。无边黑暗随着初霁的消失而消失。
残阳如血。
周遭遍布血迹。
明遥穿过一处田埂,脚步顿住一一
她在初霁的记忆里面见到了自己,两百年前的自己。“玄徽,你快醒醒。”那时,和现在相比,她身上还带着很多不谙世事的稚气。
眼中的泪水簌簌而下,她跪倒在玄徽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玄徽的气息渐弱。也因玄徽的伤处不断涌出的鲜血,眼前一阵阵发黑。明遥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她还记得,这是那场"大战“之后。玄徽为护她,与那身负计蒙血脉的妖物好一番缠斗,受了重伤。她怕得要命,既怕玄徽真的会因救她而死,也怕玄徽死后,所谓的世界线崩溃,她被留在这里。
因此这一次,她哭得极为伤心:“玄徽你不要死,我害怕。”可玄徽紧闭双眼,并未应她。
直到被一个男童匆匆忙忙抱着玄徽的佩剑赶来,其中剑灵现身为他疗伤。她这才安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