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遥掐了掐自己的指尖,她没想到带自己下山招魂的会是玄岫。棺椁,红线,还有看过就忘不了的艳色。
那场似真似假的幻梦,居然是真的啊。
明遥有些恍惚,心中本能地生出抗拒,事情已经够乱了,她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想什么呢,你不问了?"葭黎觉得莫名其妙。明遥自然没什么心情问了,她身死之事详情怕是还得去问玄岫。可朝去来下的饵,还有那非要往她这墙里探的那枝桃花色,明遥光是想着就头痛得很。
“让我缓缓。”明遥默默倒了回去。
事已至此,还是先睡一觉吧。柔软的床榻,是幸福的温床。“你这人一一”葭黎心口一窒。
她原本还想问问明遥,起先,她生魂为何久招不回,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人。但被眼下明遥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气得够呛,也懒得再问。天已大亮,调息也调不了什么,葭黎干脆拿了剑出门。也是运气不好,才被明遥扰了修行,一下楼又见着了那怪人。葭黎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仙君,阿遥睡了吗?”
谁料那怪人竞开了口,比起前几日,他言辞之间要客气得多。葭黎本不想与他搭话,和这种品德败坏的人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脏。只是转念一想,玄徽仙君因怒杀人,酿成大错,想必定会接受仙山严惩。可若非眼前之人去勾搭明遥,明遥怎么会犯下这种糊涂事。明遥这人,仙山修士都知道,性子胆小懦弱,这种事情绝不是她先起的头。归根结底还是这个人的错。
不骂他一通,葭黎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恶气。遂壮着胆子,气势汹汹地转身,来到那怪人桌前:“喂,你可知,修身先修德?″
不等那怪人开口,葭黎继续厉声呵斥。
“我猜你是不知,无甚修养,这才会干出如此品行低劣之事。从我们见面起,你一直遮遮掩掩,那时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现如今,人前人后又两张面孔。″
“想来只能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才会引得明遥犯错,与玄徽和离。”“可你别得意,你总归是要糟报应的,等明遥醒悟过来,定会发现,你不如玄徽仙君半分。”
“……勾引有夫之妇,卑鄙无耻,不要脸。”葭黎骂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跑,她还记得师长对她的叮嘱,不要轻易招惹这怪人,好在那人似乎也没有追来的打算,不过几息,葭黎便消失在晨雾里。客栈内。
方才葭黎骂人时,并未压着声音,周遭三三两两清早起来干活的伙计,原本都还无精打采,听到这阵仗,都悄摸支起耳朵,一个一个听得仔细,时不时余光还往那边扫一眼。
只是,被骂的这男子临窗而坐,拢在晨雾中,眉目疏朗,双眼含笑,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不恼,只安然垂眼品茶。清隽温柔,自是风尘外物。瞧着实在不像是会勾引有夫之妇的那种人。不过是坐在这儿,便颇为引人注目,若真要勾引什么人,又何须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光凭这一副好样貌就是了。
干活的伙计不由有些偏心,觉得刚刚持剑气冲冲跑出去的那女子大概是在胡说八道。
周遭看热闹的人,大都是这个想法。
因而偷偷摸摸地看完了人,发觉没有什么可议论的,又安安静静地继续吃茶干活。
葭黎方才闹得那一通,没激起半分波澜。
没有人将她所说的勾引一词放在心上。
除了玄岫。
当事人垂眼看着清亮茶汤里自己的影子。
现在,他已重新换了套新衣。
先前那身红衣太过灼目,加之身上有血,此前又行过阴诡之术,平白无故多添了戾气,笑起来也压不过眼底凉薄。
世间生灵,总是先看皮相,再分善恶。明遥又一向害怕妖鬼之物,大概是因此才会怕他。
是他疏忽。
如今换了衣服,血迹也被处理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想来她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