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冻结而成的。
想到这里,她大喊道:“停车!快停车!快给我停车!”她还活着,一切都为时不晚。
她现在就可以过去抱一抱裴湛,告诉裴湛,她这大半辈子,最关心就是他,最担心就是命理说他会早天而死。裴湛是裴家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她之前不让他去找林雾知,也是担心他去战场会发生危险,若是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这大半辈子活着的意义何在啊?
可就当马车停下之时。
林雾知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了这片风景。她穿着绯色斗篷,像雪地里跃动的一团火,径直朝着裴湛跑去,雪花在她欢快的脚步间雀跃。她毫不迟疑地抱住了裴湛那只垂在身侧的胳膊,甚至还将冻得微红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他那落雪的肩头。
她仰着头对他说着什么,笑容明媚似春光,能驱散一切阴霾。裴湛却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教训她怀着孩子不该这样跑来跑去。她也蹙眉,嘟着唇表示不听不听,轻轻地摇晃着脑袋。裴老夫人清晰地看到,在林雾知出现的那一刻,裴湛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骤然一滞。
他低垂下那双总是过于沉静的眼,看向在他身侧耍赖皮的林雾知。嘴里说着教训的话,可一抹极淡、却极其真实的笑意,如同雪后的阳光终于挣破厚重云层,小心翼翼地、却又势不可挡地,在他唇角眼梢缓缓漾开。那笑意很轻,却令他原本冷硬的侧面线条一下子变得无比柔和。这是一种裴老夫人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近乎宠溺的温柔。裴湛还抬起另一只未被抱住的手,极其自然地拂去了林雾知发顶的雪花,又顺手正了正她的发簪。
裴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在这一刻,风雪声似乎骤然远去。她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忽然就全明白了。
原来湛儿心里那厚厚的冰层,并非无法融化,只是能融化它的,从来不是那些在他幼时曾给予他寒冷的人。
原来他生命里缺失的那份暖意,已经被他的妻子这般热烈地弥补了。湛儿不会再孤独了。
此刻,能有人抱住他的胳膊,驱散他的孤寂,将来,还会有孩子的笑声去填满他那些旧日的荒芜。他会拥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温暖的、热闹的家。他一定会幸福的一一这个认知像雪花落在地上一样清晰而踏实。裴老夫人心中那一点残存的、希望弥合裴湛与家里人裂痕的执念,忽然间就轻飘飘地散了。
她身旁的丫鬟翠莺问道:“老夫人怎么了?可还要下车?”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往身后的软枕上靠了靠,道:“不必了……”裴老夫人最后望了一眼风雪中相依的两人,那画面奇异而和谐,仿佛他们本就该如此,密不可分。
她终于放下车帘,道:“翠莺,过年的时候将最盈利的那几间铺子送给少夫人做新春贺礼,就说是我的意思,裴家的一切,都将是他们夫妻的。”翠莺眨了眨眼,忙应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道:“过年的时候,大公子和少夫人会来府中用饭吗?
裴老夫人却缓缓闭上眼,仿佛没听到这句话一般,一言不发。甚至自这以后,她再也没对任何人提过要让裴湛原谅家里人的事。马车启程,在无瑕的雪地中刻下一道刺目的墨色痕迹,像是一道伤口。除夕前几天,林雾知因痴迷玩雪,染了风寒,略微有些咳嗽,把裴湛紧张得不行,责令她待在屋里不许离开。
崔惠容恰在此刻来到别院。
她令侍从搬进来许多行李,说是过来照顾林雾知的身体,别院里所有人衣食住行等等花销,全都由她给包了。
她说这些话时,语气很不自然,明显藏着忐忑,也一直暗暗地观察林雾知和裴湛的神情,发觉他二人皆没有阻止她住进来的意思,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也是林雾知第一次见到崔惠容,但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崔惠容。裴湛对崔惠容的感情自然很复杂。他病重时,是崔惠容不顾一切闯进来,精心照顾他,方才让他恢复了康健;也是崔惠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