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知挠了挠额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人以前还总是怪表哥爱结交一些狐朋狗友,不务正业…没想到如今全是他的朋友来帮我。”寻安是,他也是。
突然觉得天下也挺小的,兜兜转转遇到的还是彼此相熟的人。卢叙白沉默片刻,道:“林大夫的三叔母也是我的表姑母,总归你我是亲戚朋友,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电光火石之间,林雾知隐隐要抓住什么,但那念头又瞬间消逝了。她终究没能想起关于她和卢叙白的任何事,只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原来我们还有这一层亲缘啊?真要论起来,你算是我的表兄呢!这事你怎么也不早说一一”
卢叙白淡淡勾唇:“无妨,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视线却是紧紧盯着悄然站在林雾知身后的寻安。
没等次日,就在此刻。
寻安抬手,绕过林雾知的脖颈,将浸透迷药的帕子捂住她的唇鼻。“林姑娘就交给你了。”
待林雾知昏倒在他怀中,他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卢叙白,极其不放心心地嘱咐道:“你们一路往东走,李先生为你们留了一个缺口。”卢叙白接过书信,又从他怀中接过林雾知,他克制住自己的心跳,语气比寻安更不放心:“你确定李文进值得信赖吗?万一出了差.…寻安若有所思地瞧着他:“你不是李先生的好友么?你应该比我更相信他。”
卢叙白蹙眉:“我只是担心李文进在起义军中没有那么高的权柄,万一这是郑仙设下的引君入瓮的阴谋呢?”
寻安道:“你只管往前走,会有一队人马来接你们离开,那是我的亲族,你们报上我的名字即可。”
卢叙白并不知道寻安的身份,略显迟疑地望着他:“你是谁?”凡能亲族掌兵者,除了手握实权的各路节度使和底蕴深厚的世家高门,便只有那些向大晏俯首称臣的异族首领,若寻安真的有兵马,那他的身份绝非一个护卫这么简单。
寻安已经大跨步往前走,又随手砍掉一匹马的缰绳。马儿极其乖顺地舔食着他掌心递过来的食物,并没有发出声音。“我叫晏寻安。”
一个被皇帝赏赐的姓氏。
他轻抚马鬃,回眸看向卢叙白,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速速离去。若被崔潜察觉,你我皆难脱身。”
明月孤悬于天,清冷地洒落下来,映照在寻安高大挺拔的身躯上,竟隐隐透出一股脾睨的王者之气。
许多年之后,归隐山林的卢叙白偶然忆起这一幕,骤然醒悟。或许早在那时,便已注定晏寻安此人将要成为割据一方的霸主。然而此刻,卢叙白只是觉得寻安身份有些神秘,并没有过多猜测。“你不随我们离开吗?”
“我要去郓州提前部署一下。”
寻安快步上马,最后凝望了一眼好似陷入甜睡的林雾知,道:“既然林姑娘不想让崔潜死,我总要帮她一把。”
“另外,你不许欺负林姑娘,平安把她交到裴湛的手中。”除了起义军,恐怕也没人敢承担崔裴两大顶级世家的怒火。寻安还是比较放心把林雾知交给卢叙白的。
说完这些话,他的腿夹了夹马腹,不再犹豫,不再回头,悄然远去,很快就消失在卢叙白视线之中。
卢叙白也不再等待,将林雾知打横抱起,步履沉稳地穿过幢幢树影。他不敢低头多看。
虽然他早就悄悄看了一眼。
林雾知躺在他臂弯里,长睫低垂,安静得如同一尊沉睡的玉雕,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终于碰到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他那双惯于掌控笔墨的手却微微颤抖,似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二人渐行渐远,将营地里的喧闹声远远地抛在身后。运送物资马车隐匿在河岸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堆满了麻布与草料。卢叙白和领头的男人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地将林雾知安置在软草铺就的车厢内,指尖于无意间触到她软白颈侧跳动的脉搏时,心弦霎时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