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的花样和披帛上织的云纹,更是于风中漾出粼粼波光。
林雾知不过虚虚瞧了两眼,竞有一种瞧遍了本朝所有繁华的感觉。她不觉攥紧了衣袖,觉得自己恐怕难以融入这满堂锦绣。然此情此景,哪容她退却半分?
裴老夫人更是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推着她走到众人面前。“这就是我的孙媳,名叫林雾知,今日带过来,让你们掌掌眼!”林雾知缓缓提起唇角,梨涡浅笑。
平常心,平常心。
不过是聊聊天,说几句话而已,她们又不可能吃了她,有什么好怕?更何况她今日穿戴的这一身,珠光宝气的程度丝毫不输席上的夫人小姐,更应底气十足才是。
裴老夫人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让林雾知敬了几句词,席面总算开始了。林雾知生平第一次参加宴席,即便尽力让自己落落大方,也难免有几分拘谨。裴老夫人瞧出了她的不自在,却碍于地位崇高,不便领着她一一见过诸位夫人,就使了眼色,让裴思婉帮忙。
裴思婉继承了裴家人清冷的美貌,也似裴家人一样,行事作风剑走偏锋。她总会幽幽地贴近林雾知,却又把距离拿捏的恰到好处,不会让林雾知觉得不舒服,或者受到了冒犯。
其实她初见林雾知,就对这位眸眼里透着天真之色,仿佛不染丝毫权利污浊的堂嫂嫂,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几次试探后,发觉林雾知天真烂漫过头,骨子里还有几分难控的执拗,就渐渐失去兴致,纯粹欣赏她的美貌了。她让林雾知紧跟着她,而后穿花拂柳般一一见过诸位德高望重的夫人。至于那些年纪轻的,地位较低的夫人和小姐们,却是懒得看一眼。这些时日相处,林雾知也看出了她这位堂妹骨子里的傲慢与肆意,但她不知自己此时是否要跟堂妹一样,冷眼漠视那些对她赔笑脸的人。她发现,她好像做不到。
别人对她笑,她就下意识也跟着笑,笑完之后发现那些人眼中骤然亮起的光,正不明所以时,就被堵住了去路。
那些人约莫是想攀附她,只是表现得太过热情了,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有位夫人甚至灌了她几杯酒。
最终还是裴思婉把她拖走的。
事教人一次就会,林雾知大彻大悟,开始绷紧脸皮,再不敢轻易对他人笑了。无论哪位夫人找她闲聊,她都让自己平静且平淡的望过去。这反倒赢得了许多夫人小姐的好感,她们觉得林雾知小小年纪便能这般淡然自若不卑不亢,实在是极好的品性,便纷纷邀她改日去府上做客。林雾知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也谨慎地打着机锋,没有应下哪位夫人的邀约。真没想到这一场宴席下来,竞然比她在济世堂抓一整天的药还要疲鱼……她着实不想参与第二回。
就在这场宴席即将无波无澜被林雾知蒙混过去时,一位王家姑娘缓步而来。她挑着眉梢打量了林雾知一眼,将一杯酒递过来,贝齿微露,笑道:“嫂嫂可否与我喝上一杯?”
裴思婉却突然脸色微变,率先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又压低嗓音道:“王妙芙,你可不要醉后失态忘了身份!”
林雾知茫然地看了裴思婉一眼,不懂她为何如此疾言厉色,正要上前问询,这位王家姑娘竞无视裴思婉,走到她面前,再次用怪异的眼神凝视着她。“听闻嫂嫂尤爱研习医术?”
林雾知怔了怔:“是。”
王妙芙勾唇笑了笑,忽地用一种极为轻蔑地眼神瞧林雾知:“嫂嫂身为裴家长孙媳,不去学治家之道,让裴哥哥免去后宅之忧,也不去学九经政要,帮助裴哥哥在朝堂站稳脚跟,却一心扎根行医贱业,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直面而来的尖锐恶意,让林雾知脑海霎时空白一瞬,竟没能反驳。裴思婉却已忍不了,当即拉住王妙芙的胳膊,把她往外拖:“我已警告过你,少在我家胡说八道,你可掂量着些,莫要做出糊涂事毁了裴王两家的情谊!林雾知愣愣地看着她二人远去,而直到宴席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