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然而锦被之下,她死死地咬住唇瓣,胸口剧烈起伏着,方才强撑的无畏与冷傲早已支离破碎一-林卓真该死!郎君坟头新土未干,她且一身缟素,就被他这强押至此,像件货物似的另嫁牟利,甚至手段软硬皆施,蛊惑她心甘情愿地嫁出去。
休想!休想!他们休想得逞!
小丫鬟摇了摇头,仍不死心:“权势是命运的补品,美色则是婚姻的补品,如今二者相结合…”
然而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呼喊声。
“快!都快点!裴大公子登门拜访,想要与大小姐见一面!”“你们快给大小姐梳妆打扮!”
“别愣着了!快动起来!”
一时间,屋内屋外乱成了一锅沸水,小丫鬟也没心思再与林雾知说些什么了,赶忙去柜子里为林雾知挑选衣服。
聋哑丫鬟们则是手脚麻利地将林雾知从被窝里扒出来,按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林雾知惊惶茫然的脸,可她还未及反应,就被塞了一嘴胭脂。林雾知”
她满心厌烦,麻木着脸,任由丫鬟们对她涂涂抹抹,梳头穿衣。但不过须臾,她忽地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大好的解除婚约的时机。她与裴大公子见面交谈时,林卓无法塞住她的嘴,也无法绑住她的手脚,她完全可以在裴大公子面前自毁形象,最好能狂妄地骂裴大公子几句,让裴大公子彻底厌弃她,若是不够,她再冲过去猛猛扇林卓几巴掌--也算趁机报复了绑架之仇。
林雾知一想到能把林卓打一顿,烦闷的心瞬间就舒爽许多,无比满意地想着:林卓且等着她的"惊喜”罢!如她这般粗鄙无礼、不尊不孝之女,裴大公子定然嫌弃至极,当场就要与她解除婚约的!
虽然时间仓促,但丫鬟们手熟得很,十指翻飞间,一个乖巧精致的双鬟望仙髻便已成型,簪上几对点翠珠花和几缕细银流苏后,整个人都变得贵气娇柔。丫鬟们又取来金箔花钿,剪好花样,用玫瑰膏子点在眉心,再用胭脂淡淡地晕染眼尾,最后在额角勾勒那一道斜红时,混了一些流光溢彩的金粉。铜镜中的少女逐渐明艳起来。
林雾知怔怔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指尖不自觉地抚上脸颊,迟疑地戳了戳一一有点痛,竞然真的是我?
天色愈发昏暗。
林府的正厅内也愈发冷凝。
裴湛向来沉得住气,偏生遇上林雾知的事,便似热油浇心,片刻也等不得。尤其此刻他已陪着林卓饮了三巡茶,话里话外暗示了数次想见林雾知,可林卓要么装聋作哑,要么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奉承着他,又别扭地端着长辈架子,询问他的学业和打听不该打听的朝政……
裴湛微微眯起眼,指尖点敲着桌子,心底的不耐烦快要压不住了。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林雾知那样坚韧灵秀的姑娘,怎会有这般俗不可耐的父亲?莫非这一位并不是林雾知的父亲,只是同名同姓的巧合?正当这个想法愈来愈坚定时,门外忽地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一一“你们仔细扶着大小姐,今日午后才清扫过的石阶,有些滑。”“你们不要碰我,我不需要扶,我以前走过山路可比这凶险百倍。”这一声埋怨娇气又透亮,尾音却带着几分凌厉一-不是林雾知还能是谁!裴湛猛地站起身,面向门口等待着,又在林卓略微诧异的眼神中,强行克制着情绪,将攥得青白的拳头背到身后。
他的心脏跳得飞快,眼眸眯得更甚,就连呼吸也微微屏住。虽然他与林雾知神交已久,但直到今日才算面对面坦诚相见。他既满怀期待,又隐隐担心。
他与崔潜的性格南辕北辙,并无丝毫相似之处,也不知林雾知见到他之后,是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崔潜一一他没有办法接受后一种可能。裴湛下意识抚平衣袖的褶皱,又稍微直了直肩背,让周身的气质愈发温润。果然下一刻,一位盛装少女提着裙摆款款而入,大声嚷嚷着:“裴大公子为何执迷不悟,非要迎我进门?我已经就有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