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堆成了小山高。
命苦真是一种天赋。谢怀灵头都快掉进碗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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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谢怀灵还是想了个法子短暂地打发了朱七七,叫朱七七有了点事做,巳时再来。她趴在案上简直想睡个天昏地暗,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但也只能休整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过后,她再爬起来,懒得画眉描唇,干脆是将妆全洗去了,锦衣也换做素衣。身上一身轻,谢怀灵痛感早该这样了,怎么能被一个表小姐的身份捆成粽子,侍女看着她欲言又止,想说些话,但观察着她的神色,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苏梦枕遣来的人在屋外站了有一个多时辰。此人名字唤做花无错,全然是江湖人长相,身量魁梧相貌刚毅,自有一身打眼的杀气,使人见而生畏,不过倒是在瞧见人后收敛了大半,看起来方像一个寻常护卫了。花无错名义上是来保护谢怀灵的,实际上另有安排,苏梦枕未和谢怀灵说,只叫她给花无错打掩护。
朱七七也带了人,很是矮小,打扮极为怪异。她穿着一件红得像人血的斗篷,将脸藏起不露分毫了,几分鬼祟气就遮掩不住了。再说她全身裹得活像一个肉球,也不喜站在人前,是花无错一声厉呵,武器将要出手才肯打暗地里走出。倒也是奇怪,她穿那样邪的红色,是如何藏住的?
谢怀灵静默着,一眼就足以判断出眼前恐怕不是个正道中人,至少从前绝不是正道之人。
走南闯北走到富震天下的“活财神”,自身不以武艺显,那行走江湖时便要从别的方面补足,招揽能人异士是再方便不过的路。而能人异士中,又以树敌无数的邪门歪道之人最为好招揽。他们自身难保,只要伸出援手能保下他们,在新的生机来临之前,他们便也只能死心塌地留下。
不过如此剑走偏锋,稍有不慎就会有被反噬的那天,并不为上策。而不为上策,谢怀灵不崇也。
朱七七护下这红衣侏儒,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家中护卫,所习功法中有独门隐蔽诀窍,才藏于暗处。谢怀灵没有多说,只道是自己从未习武不懂这些,接着不出所料发现朱七七别过脸,面上松了一口气。
慢慢下楼,红衣侏儒又回到了暗处去。谢怀灵与朱七七并肩,不过朱七七说着话还走得很快,先了她几步,她悠悠跟在后面,更往后是寸步不离的花无错。
在某个楼梯的拐角,朱七七先下了一层,喊谢怀灵快些,谢怀灵叹了口气,花无错趁此时机忽然出声。
“表姑娘。”很低沉的一声,他并不喊她小姐,是因为他是苏梦枕的心腹,在金风细雨楼地位超然,“楼主叫你离那侏儒远些。”
谢怀灵迷茫得恰到好处,反应慢了半拍,分辨音节的伪装真是炉火纯青:“那侏儒如何?”
今日她脸颊上少有血色,一袭素衣秀色掩今古,弱质不胜秋,再看两点红痣犹恨天光,直骗得花无错心中一怜,话未细思先出口:“杨总管查过了,这侏儒是多年前横行江湖的‘十三天魔’之一,大名花蕊仙,心狠手辣、歹毒至极、毫无人情。当年为‘活财神’所救,便一直留在朱家。”
“还有这样一番故事。”谢怀灵等了几秒才说,“虽不大明白,但是还是小心为上。”
她官话说的还不大好,吐字不快不慢,花无错退回更后面,虽有苏梦枕的叮嘱(这人不老实)在前,但也未起疑心。
出了黄楼,几只鸿雁高高飞过,更显天际壮阔,高楼飞檐层叠高耸,仰头看去更是直穿空寂云端,要从缝隙中才窥得见汴京城影,还有汴河涟涟。
两辆马车已经备好,等不及了的朱七七先拉着谢怀灵坐上一辆,上了车便滔滔不绝:“我先带你去个好地方,这汴京城的富贵窝可太多了,绝对是你在关外见不到的!我同你说,那儿真是什么首饰都有,我上回才逛到一半……”
谢怀灵食指挑起车帘一角,同她搭着话但并不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