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用平常的深一刀做法,而是用自己摸索出来的“浅进刀、多分层”的精细法子,每一刀走得都很慢,切削的声音细小有规律。
每车一段,就停下来,用保护得很好的千分尺和专用螺纹规量一量、对一对,额头渗出细汗也顾不上擦。
“老钱,歇会吧?抽口烟?”有人过来问。
钱家栋头也不抬,摆摆手:“不急!这点螺纹紧要得很,差一丝一毫都可能转不动或没劲儿。得仔仔细细来!等我弄好这根“腰杆子’!”声音不大,但很坚持。
另一边,赵炳坤带着徒弟在做螺母的精密配合加工和摇臂铰接件的修配。
摇臂看似简单,但几个铰链孔的同轴度要求极高,必须做到“转动灵活又没晃荡”。
赵炳坤拿出他那把“宝锉刀”,进行看似枯燥却关键的修整。
每锉一下,眼神都像瞄着靶心,耳朵捕捉着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这种活儿,靠的就是老师傅手上几十年的功夫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准感。
李怀德几乎每天都抽空过来巡视一趟,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背着手在工作室和加工点走走看看。见大伙都在忙碌,脸上就堆着笑:“好好好!同志们辛苦了!赵师傅手艺就是稳!钱师傅,慢工出细活!材料够用吗?加工上有没有难题?”语气亲切但带着督促。
“报告李处!材料科小王一早把40Cr棒料和T10A料送来了,尺寸正好!就是这螺纹真费功夫!”钱家栋抬头抹了把汗说。
旁边的徒弟接话半开玩笑:“李处您放心,我师傅这两天就跟这根“铁杠子’耗上了,梦话都是“车螺纹’!保管不误事儿!”
“哈哈!好!”李怀德满意地笑,“就要这股劲头!等项目成了,厂里肯定好好奖励!”
几天后的傍晚,夕阳透过高大的车间气窗,在水泥地上拉出长条光带。
钱家栋终于小心翼翼地从车床上取下了那根表面冷硬、螺纹均匀的螺杆粗坯。
赵炳坤也几乎同时完成了螺母的最后一次研磨。
孙铁柱那边,领着一帮徒弟“铛!铛!”轮锤锻打,把几个主要的大锻件初步成型了。
周晓梅负责的高频淬火承压顶盘镶块,也像一个黑亮的小勋章般做好了。
几个最费功夫的核心难点总算都解决了!
在明亮的工作灯下,李卫东亲自动手组装关键部分。
他神情专注,额角有汗,小心地把那根粗螺纹螺杆一点一点地旋入赵炳坤手工反复精细研磨、内壁光滑的梯形螺母里。
“嗤…嗤…”轻微的摩擦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很清晰。
旁边的赵炳坤、钱家栋、刘长林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螺纹旋入的过程,心里都有点七上八下,就盼着能顺顺利利拧进去。
当螺杆顺畅地穿过螺母最难配合的中段,没有出现想象中可能的任何卡顿时,几人不约而同地、非常轻微地松了口气,眼里都掠过一丝按捺不住的高兴一一最悬的这一步,成了!
“好!”刘长林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
赵炳坤满是老茧的手在徒弟肩上重重拍了一下。
钱家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组装过程加快进行。
底座、支架、摇臂杠杆、承重的顶盘……一件件泛着金属寒光或本色的部件在工具和熟练的手下慢慢组合成型。
最后,当周晓梅带来的那片乌黑发亮、硬度极高的T10A承压块·……
当那根结实的螺杆顺畅地穿过螺母中间最难配合的部分,一点卡顿都没有的时候,屋里凝重的空气一下松了。
刘长林长长呼了口气,低声说:“成了!”声音里带着高兴。
赵炳坤紧绷的脸舒展开,抬手在徒弟肩膀上拍了一下。
钱家栋背着手踱了两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