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都不曾入宫问安，忽略了皇奶奶。她连忙让小太监调转方向，“先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小太监应了一声，忙驾着马车转头。
他们此时正好离慈宁宫很近了。
等转过马车，绕过一大片翠竹林后，太后的寝宫便到了。谢明棠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但得体地踏入慈宁宫。一进去，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苦涩草药味。
在宫里服侍多年的下人们皆面露难色，战战兢兢立在院中。太后养在宫里的花草也显露出枯萎落败之相。
谢明棠脸色一暗，心中愈发惊疑不定。
上次她来探望时，慈宁宫里虽称不上欣欣向荣，但也不像如今这般萧瑟。她心底沉重，缓步踏入寝殿。
打帘越过屏风，她看到太后正在安睡，秦嬷嬷在一旁分装药粉，脸色苍白，难掩疲惫。
听到有人进来，秦嬷嬷抬头看过来。
在见到是谢明棠时，她脸上浮现出喜悦之色，“公主…”谢明棠挥了挥手，打断她行礼。
她轻手轻脚地凑到太后床边，望了望太后。年迈的老人脸上全是皱纹，已经变得寡淡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睡得并不安稳。
“皇奶奶憔悴了许多…“谢明棠呢喃两声。秦嬷嬷放下手中的药，走过来替太后掖了掖被角，叹了口气，“每年年底，太后的状态都要差些。只是这次，病得格外重。”谢明棠坐在床边，出神望了许久。
太后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谢明棠抿抿唇，起身准备离开。明天再来探望一下吧。
刚跨过门槛，秦嬷嬷捧着一只小木盒，急忙追出来叫住她，“公主，太后醒着的时候吩咐奴婢，见着您了就把这个给您。”说着，她凑近了些，悄声贴近谢明棠耳边，“皇后娘娘忌日，麻烦您替太后捎上一份心意。”
谢明棠怔住。
等她回神想问秦嬷嬷什么意思时，她人却已经不见了。谢明棠垂眸摸了摸手上的木盒，心中情绪难辨。等坐上马车，她盯着木盒沉思良久，终究还是打开了上面的锁。一一里面放着嫣红鲜艳的海棠花。
谢明棠呼吸窒住，口鼻就像是被黏糊糊的东西堵住了似的，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僵硬着身子，抖着手拨开上面的海棠花枝，在下面看到了好几串珍珠项链，还有模样精巧的书卷。
一一都是她母后生前喜欢的东西。
她离世那日，正是除夕当晚。
太医说她招了不干净的蛊虫，被蛊吞噬而死，隐晦暗示皇帝不吉利，有害国运。
皇帝当场暴怒，命令胡乱说话的太医拖下去斩首。但后来，他没有安排国葬，不准她入皇陵，也不许人祭奠她。当时，太后也是默许了的。
谢明棠砰的一声合上木盒，胡乱抹掉眼下的泪，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她既没有资格怨恨太后，也没有资格怨恨皇帝，只能在每一年的除夕偷偷和母后说悄悄话，陪着她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冬天。她拿在手里的这一只木盒，是太后翻来覆去多年后的一点恻隐之心，或许也是她想要解开的心结。
马车骨碌碌压过青石板，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小太监下了马车，唤她东宫到了。
谢明棠用力眨了眨眼，擦掉脸上的泪痕。
她僵硬地勾起唇角，笑了笑，直到觉得表情自然之后，才缓缓放下木盒，捉裙走下马车。
她仰头，望向面前这座巍峨的宫殿。
自出宫立府后，她便鲜少来这东宫。兄妹见面，大多也是太子来公主府找她。
东宫位于皇宫东部，宫墙高耸肃穆，置身其中时会无意识整理仪容，挺直腰板。
太子驭下严苛，注重规矩，宫中下人皆一板一眼，纪律严明。和公主府内的气氛截然不同。
谢明棠揉了把脸，提裙迈入殿中。
“公主，太子殿下就在里面等您，奴才先告退了。"刚到书房前，带路的小太监便朝她行了个礼，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