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棠哎了一声,下意识制止,“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她攥紧木盒,手指绷紧,指尖泛起一圈白月牙,“我想送你离开上京。”
哑奴彻底愣住,一副没听清的模样,茫然重复了一遍,“什么?”
谢明棠闭了闭眼,忽然有些不敢看他,移开目光,看向桌案上的光斑,“我说,我想送你离开上京。”
哑奴轰然起身,“为什么?”
谢明棠偏着头不肯看他,冷静表述,“你什么都没做错,当侍卫也一直尽职尽责,但是上京太危险了,你不应该留在这里。”
在缓慢的解释过程中,她逐渐冷静下来,越说越觉得有理,仰头看向哑奴,“我为你准备了银两、地契,还有一间铺子,好好打理一番,这些钱足够你生活了。还有,我可以帮你谋个一官半职,去……”
“公主!”哑奴攥紧了拳头,阴沉沉地出声打断。
他豁然拾起木盒里的元宝,怼到谢明棠面前,“这就是您给我的、听话的奖赏?”他冷笑,重音放在听话二字上。
元宝骤然出现在眼前,谢明棠一哆嗦,刚要张口反驳。
“您的奖励,就是赶走我!扔掉我!抛弃我!”他骤然抬高音量,大吼出声。
“谁赶你走了!”谢明棠一脸不可思议,立刻站起来,仰着头瞪他,“我只是想送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是为了你好!你又不是我养的一条狗,这哪算的上什么扔了抛了?”
她狠狠推开哑奴举到她面前的元宝,怒斥,“话别说得这么难听!”
哑奴目光幽幽,紧锁在她身上,眼底沸腾着滔天怒意,冷笑,“为我好?”
“你本应策马畅游天地,自由自在。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拒绝?”谢明棠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愤怒,乌黑的眼直直地看着他,眼底填满疑惑,“和我一起困在公主府,困在上京,就是你想要的?今日一个刺杀,明日一个陷害,你既要殚精竭虑防着人害我,又要在危险的时候想尽一切法子保护我,何苦呢?!”
哑奴捏紧拳头,脖颈鼓起青筋,涨的通红,“公主所说的为我好,都是你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谢明棠:“?”
谢明棠眼圈通红,倔强地瞪着他。
哑奴一把端起木盒,他一错不错地盯着公主,抬手翻倒木盒。
金澄澄的元宝滚落,哗啦哗啦,砸到地上,砸到他的鞋子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一滩金元宝躺在地上,将他和谢明棠分隔两侧。
他没有低头瞧上一眼,一动不动凝视着公主,眼底冷似寒冰,只消看一眼,便能将她身上的血液冻结,“公主的好意,奴心领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
“哑奴!”谢明棠气急,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背过去,“你是卖给公主府当侍卫,又不是卖给本公主当一辈子的狗!卖身契给你,从此你便是自由人,这么好的机会其他人盼都盼不来,你为何不要?!”
哑奴背对着她,后背绷得死紧,双拳紧握,整个人没在阴影里。
“当初我强迫你当我侍卫,你明明不愿意,还用匕首威胁我。现在我愿意放你走了,你不应该高兴吗?”谢明棠娇呵。
哑奴捏紧的拳头骤然一松,神情怔愣。
日头倾斜,暖阁外的阳光偏移了几分,一分不差的映在金澄澄的元宝上,照出刺目的光。
谢明棠不舒服地挡了挡眼睛,从桌上拿起卖身契,一点点撕碎。
一片死寂的屋内响起刺啦刺啦的撕纸的声响。
哑奴猛地回头,就见公主将白纸黑字的卖身契撕了干净。
她歪着头,眼圈泛红,嫩白的小脸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你看,从此你便自由了。”
薄薄的纸轻飘飘地掉落,落到金元宝上。
谢明棠笑得清甜,“现在,你可以回到南疆,去任何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