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旬答应帮忙找来的工匠现在还没个影子,荒地动工的事也不急。
别瞧眼下阮河嘴里说的好听。
可真到了那时候,村里父老乡亲们都来帮忙。
陈浊还能眼睁睁看着让他们打白工?
互为邻里多年,就算眼下自己一时不能从太多方面帮衬这些算是看着自家长大的叔婶,但却也不是这么个压榨法。
若来乡亲们看的起他,愿意来搭把手。
那自然是饭食管够,工钱按照市面结算。
虽然眼下里银钱不足依旧是个问题,却也不缺这三瓜两枣的。
要是日后传出去了。
说他陈浊发达起势了,头一遭做的就是压榨乡里,那也太那啥了一些。
尽管此般事在当下这个世道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可陈浊过不了心里那个坎,更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说,眼下这老头不过是拿着他的东西在卖人情罢了。
看破不说破。
目送着阮平潮爷孙三人在邻里簇拥下远去,陈浊摇了摇头。
那小娃子阮青山看起来倒是个乖巧的性子。
只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好逸恶劳的爹,外加贪慕虚荣的娘,往后怕是安生不了。
但也就是这样想想,没什么别的想法。
毕竟人家还有一个当族老的爷爷。
就算是再落魄了,那也能守着家里的青砖大瓦房,吃着旁人一年到头吃不到的白面馒头。
却是不知道比自己以往的日子,好上了多少倍。
“四叔,这下可是多亏你了。
不然还不知要被那阮平潮怎么编排。”
上前两步,陈浊对着还不曾离去的阮四叔感谢道。
当初陈父下海身亡,家徒四壁。
村子中大多数乡里冷眼旁观,就算想帮也是有心无力。
也就只有白大叔和面前的阮四叔施以援手,方才让陈浊度过了最初时的难关,有了今天的场面。这般恩情,他却是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不曾忘却。
“哪有的事。”
阮四叔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
“我就是看不惯阮平潮那小子搬弄是非的劲,这才出口同他争论一番。
况且,就浊哥儿你现在的身份。
就算再给他阮平潮十个胆子,他怕是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对了!”
他忽然神色顿了顿。
陈浊竟是难得从这个老实巴交,向来有一说一从不藏着掖着的汉子身上瞧出了一分扭捏。
“自从老陈头走了以后,咱两家也少了走动。
今儿个我难得抓了条大鱼,让你婶子炖上了。
晚上得空了咱爷俩喝一杯?”
瞧着阮四叔小心翼翼看过来略带期待的神色,陈浊笑了笑。
没有直接答应,却也没拒绝。
“哪有让您请我吃饭的道理?
这样,过两日我请,周始和他的老爹也在,正好有个事,同您二位商量一番。”
“也成,都听你的。”
下午时分。
陈浊正要驾船出海,远远的就看到七八个膀大腰圆,一看便知是常年干力气活的汉子,眼下正挥舞着锄头镰刀,十分卖力的清理着荒地上的杂草与碎石。
动作虽然算不上多麻利,但胜在人多力气足,也没半天的功夫,便已然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而严旬本人此刻正叉着腰站在一旁,扯着嗓子对那些力工们训话:
“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手脚麻利些。
这可是给咱们海巡司的陈大人做活,耽误了陈大人的正事,小心扒了你们的皮!”
那些力工闻声,本就卖力的动作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额头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掉,却没什么人敢有半分怨言。
陈浊远远瞧着这一幕,心中倒是没什么波澜。
这严旬虽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味